觸感微妙,宋天瞬的心輕輕一蕩,他忽然回憶起那日湯池里的玉峰白雪,心跳加快,似乎快躍上他唇間。
子時時,宋天瞬未回客棧,臨時起意返回先前兩人待在一起的屋頂,周圍逐漸響起爆竹的啪啪聲,孩童嬉戲的歡叫聲以及長輩們語不帶怒的招呼聲,一如每年除夕。
垂了眸,一抹熟悉的身影步步靠近。
本起了逗趣的心,誰知,他竟在除夕之夜吻了她?倒撥動了自己的心?
出于本能,宋天瞬想要後退,可不知為何他的雙腿似邁不開一分一毫。
「流氓。」秦冉一怔,隨即冷言道。
「實為流氓之舉。」也不知說的是他,還是秦冉。
因秦冉話一出,一個反手扣住宋天瞬的胳膊,來了個過肩摔,其間,她還朝他的月復部去了一拳,腳尖踢向膝蓋內側,迫使他順勢前傾,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像刻在骨子里的自然反擊,僅僅一息,秦冉已將他壓在身底。
宋天瞬沒反抗,任由她把他壓在身下,反正他也不覺膈應。
兩人之下,正為不知何時落在地上的毛毯,毯子厚實、綿軟,雖說眼看著秦冉收拾了他,可他先一步的鋪墊,卻說不清是他反應太快,還是有意為之。
「宋天瞬。」一見毛毯,秦冉頓時發現自己被他擺了一道,氣得從嘴縫里蹦出幾個字。
他,根本就是早有預謀!
來不及有其他動作,無恥的宋天瞬又用老招數讓她定在原地,一股暖流潺潺流過她體內經脈,溫潤、舒適,像躺在溫熱的泉水之中,所有熱能從後腰泉眼擴散開來,秦冉便覺渾身軟綿無力,可越發如此,她越是氣憤。
一動不動,任他欺負,秦冉欲哭無淚,這簡直就是游戲黑洞!
可別提無恥,某人還有更無恥的語言攻擊,秦冉動彈不得,只听他自語續道。
「呀,一會兒來人了,可要如何解釋?」
「秦捕頭你趁著四下無人,貪圖本官美色,欲行不軌之事?」
「唉,本官的清白就這樣被你毀了,秦捕頭,你說該如何是好?」
「與你已有肌膚之親,只能委屈一下——」
「親你個大頭鬼,趕緊解開我的穴道,不然跟你沒完!」秦冉哪兒來的耐心听他瞎磨嘰?幾欲張口,卻發現不怎麼能發得了聲,待她鼓足了氣說出話來,又听見有人走向後院。
就連她都听見有人朝後院走來,她就不信宋天瞬听不見了!
難道,他真要當著其他人的面‘陷害’她一次?
拜托,哪個出門沒帶大腦,抑或,帶了大腦卻裝著豬糞或粗糠的人會相信她秦冉要非禮宋天瞬?!
秦冉就跟遇見一生當中的死敵一般,猜不透對方的心思,模不清對方的想法,他到底想要干什麼?
「沒完?是指沒完沒了吧?嗯,本官覺之甚妙。」見她氣焰囂張,宋天瞬一個翻身反將她壓在身下,然後一手撐地,鬼使神差般,他緩緩靠了上去,湊近一點,再近一點。
同樣的月色,無輕雲薄霧,無香氣氤氳,雪峰之中的觸感依舊,如雲似霧,如水似露,一股清香,一股甘甜,宋天瞬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熟悉這種味道,迷戀這種感覺。
並非源自任何,而是,她令他感到溫暖、踏實、安全。
說不清道不明,宋天瞬明白他的行為無法解釋,異常瘋狂,可他就是貪戀她帶來的感覺。
「宋天瞬,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如果可以,秦冉的頭頂都要冒青煙了,臉上結了一層又一層的冰霜。
秦小五和趙氏正要走進後院,而他居然躺在她的胸口,太變態了!
「古語有雲,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今日,本官死在秦捕頭的懷里,也沒白活一場。」貼在雪峰之上不曾挪動,宋天瞬張了張口,慵懶道。
「厚顏無恥。」些許因宋天瞬過于淡定,秦冉吐出一口濁氣,一下子又不再掙扎了。
她秦冉怕誰啊?八歲便帶著陸 離開成都府,走遍大唐河山,什麼人沒看過?什麼事沒遇過?她能怕他了不成?
「唉,就是可惜,沒能納你作第十八房小妾。」為了應景,宋天瞬作出滿臉可惜的樣子來,眉頭上揚,嘴角兩遍下垂,酷似沒吃到美味的小女乃狗,扮完可憐,他朝她耳邊送去一團暖風,表示無限可惜。
同時,他右手拇指和食指快速變幻,一道淡淡金光亮起,把兩人籠罩起來,正巧有人進了後院,待走進後院的秦小五夫婦若無其事徑直走進屋子,宋天瞬才起身。
「冉冉,該就寢了。」低聲富有磁性的男聲復起,他親昵喚著她的名字,笑道。
聞言,秦冉瞳孔緊縮,卻眼前一黑。
……
次日,正月初一。
一大早,秦家酒肆里回蕩著陸 哼的輕快小曲,他邊哼曲,邊刨松一塊後院空地,把地松好,然後尋來一根縴長的竹木竿子,埋扎土里,將周圍松軟的土地夯實,竿頂則掛上紙布做的長條旗子,旗為彩色,隨風搖動,活像一條飄懸空中的鯉魚。
陸 看著做好的幡子,喜上眉梢,心情頗好。
今兒一睜開眼,他便看見桌上的禮物,不用問,一定為秦冉給悄悄放進來的新年禮物,高興得忘記穿鞋,陸 直接赤腳跳了過去,又蹦回床上,打開盒子一看,陸 把水盈盈的雙眼瞪圓咯!
一把瓖嵌紅藍寶石的銀白匕首,月兌了鞘,巴掌大的匕首刀身明亮,造型別致,前端微微後仰,拉出一個漂亮的回彎,刀刃小尖似笑非笑,有著惡魔嗜血之意,且刀刃之鋒利,足以吹毛斷發。
陸 放下匕首,才見盒子里有條像軟鞭的玩意兒,如蛇一般盤纏著,他握住長條一端‘土’字型往外一甩,頓時笑出聲來,這哪里是軟鞭,分明就是一把軟劍,劍身之柔,可繞于腰身,不仔細打量還真不能發現!
陸 身子靈巧,速度之快,最適輕便的利器,如此兩樣,太合他心。
「秦安,早!」陸 一回身瞅見走出屋子的秦安,愉快打著招呼。
「早,我來幫你。」抿嘴一笑,秦安同樣心情不錯,原因一樣簡單,秦安一大早也收到了禮物,而且都為他心儀的禮物!
一套極其精致的文房四寶,以及整整一箱子的書籍,包括人物傳記、朝代通史、至理名言、醫學雜書等等,其中甚至有些為珍藏孤本,而且,還有好幾本近年來的鄉試和殿試的題樣,秦安見此能不興奮嗎?這算是支持他走上仕途,鼓勵他參加近年八月秋闈。
兩人收到了禮物,各自心中雀躍,沒空去想秦冉一時之間為何能得這些個寶貝?
「咚咚咚!」有人敲門,陸 跑去開門,一開門,便一見小不點雙手抱著一只糕點匣子,白女敕女敕、粉嘟嘟,黝黑大眼不停轉悠著。
「小涵,你怎麼來啦?」陸 露出大大的笑臉,一抄手將他抱起來。
「給大家拜年啊!」鄭涵用‘鄙視’的語氣說著,這種問題弱爆了有木有?
大年初一,自然是走親訪友嘛。
「鄭夫人。」放下鄭涵,陸 才模了模想起該向孫俐問好。
才說出口,他就看見李晨急忙跑來,也許出門匆忙,李晨頭發都還顯得散亂,也許跑得太急,李晨滿頭大汗。
「你姐了?」顧不得其他,李晨把陸 拉到一邊,趕緊問道。
「晨哥,出什麼事了?」
「府衙的湛少尹死了。」把嗓音壓到最低,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