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被坑了的絕對不止羅琦一個。
臨時更改的大比環節,阿九是二比結束後的下午才知曉。
蘇大嫌棄原本按部就班的比賽流程太枯燥,提出由一名蘇樓主廚搭配一名外廚創新比賽,倒也無可厚非,不過是把未來一年的分配和搭配提前一個環節而已,但是,作為大廚兼主管,是不是應該他來有限挑選,而不是去帶一個被所有大廚挑剩下的一個?!
「九公子,趙娘子如此的可造之才,給別人帶不就是浪費資源嘛,也唯有您了,要不,您就勉為其難的帶帶她吧?」
蘇家家主背上都出汗了,看起來是他傳了阿九來問話,可實際上一關門,他就是個自己上湊著來閻王爺跟前報到的小鬼,阿九不找他,他是絕對不會來找阿九,只是這一回,蘇大公子臨行前的交代的燙手山芋,他實在是沒辦法。
蘇九不.+du.語,了然這必然也是蘇大的安排,眼前的人不過是個傳聲筒罷了,好,他站起來離開,既然那個不著調又最喜歡挖坑算計人心的家伙,這麼不死心,那就由自己來讓他死心好了。
羅琦暗藏了一百二十萬分的小心和戒備,終于等來了千呼萬喚始出來的阿九。
八顆牙齒的禮儀微笑,赤果果的直接被無視,一張輕飄飄的字條,短短一句話,五天內學會基礎的手語!!!!
五天,手語!!
這貨果然就是腦殘坑,羅琦委婉表達了一下時間太過緊促,阿九淡然的指了指大門,靠,這一個動作她為什麼就能立時無師自通……
果然,下一張字條飛來,大門朝北開,哪來回哪去……
你就是存心為難老娘,想讓老娘來賠錢,是吧,偏不如你願。
等其他九個廚子興高采烈的聚在一起等晚宴的時候,羅琦欲哭無淚的向阿九請了三天假,「我需要請三天假回家,我保證我會努力學習的。」
阿九一個簡單的動作,比劃了兩遍,羅琦恍然,「為什麼?啊,我……就是……一點私人原因請假。」
阿九搖頭,任憑羅琦怎麼隱晦的暗示,他覺得不需要請假的都搖頭,木納的五官和神情自始至終都沒什麼變化,這麼不留隱私的刨根問底,你得是多好奇啊,羅琦月復誹,好奇你直接說啊,裝的一臉清高,就是貨真價實的‘憋神’一枚。
忍住了月兌口要出來的——我來大姨媽了請假行不行,「有人要上我家來提親,這下你滿意了吧。」
阿九的眼楮里終于有了一點變化,好消息,如此,倒也一切都不需要刻意去辦了。
點頭。
終于通過了,松了一口氣的羅琦,匆匆收拾了東西就走,生怕那個憋神再改主意,一出門就看見不遠處一個帶著斗笠手里還拿著一個斗笠的男子等在那里,驚喜雀躍的奔過去,「阿謹,你怎麼在這里?」
賀子庸把手上的斗笠扣在羅琦頭上,「不放心,就來接你。」
羅琦心里一陣甜蜜,就听見賀子庸有些疑惑的問道,「七娘,你回頭看看,那人你認不認識?」
羅琦連忙回頭,卻是阿九站在門口,可不等她打招呼就掉頭進去了,真是個怪人,「那是我參加大比的搭檔,是蘇樓里的管事,那人是個啞巴,脾氣怪的很,不用理他。」
欠賬的事只字未提,兩個人多日不見,膩膩歪歪的說著話兒,一起往家走,快到家了,賀子庸讓羅琦先回去,自己又出去繞了一圈才回家,迎面踫上剛給羅琦送了一份飯菜回來的賀氏,「去訂個東西怎麼用了一下午的時間,七娘剛才回來了,我給她送了點吃的。」
賀子庸壓低了斗笠,「嗯。」
賀氏看他兩眼,「你們兩個孩子真是的,怎麼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呀,該不是鬧別扭了吧,這我可要說說你了,庸兒你是男人,七娘年紀小你該多擔待些的……」
賀子庸走了一半倒回來,無奈的摘了斗笠看著賀氏,「我去看她。」
「不行,不行,明天就要去提親了,還是別去了吧。」
「好。」
賀子庸立馬轉身繼續往屋里走,賀氏一肚子‘男女相處經’就此難產……
賈氏這兩日惶惶的沒有出去喝酒,躺在家里听動靜,身子反倒好了一點點,只是十郎不停的被打發出去看看羅琦回來了嗎,書都沒法好好讀……
這天傍晚終于看見了姐姐家里亮起了燈火,顧不上多親近一番剛剛梳洗完的姐姐,跟個竄天猴子一樣又躥回賈氏那邊去,「娘,姐姐回來了!」
「你跑慢點,」羅琦卻是跟在十郎後面過來,「听說您又病了,我來看看。」
賈氏從床上爬起來,光線昏暗中,一時沒認出來門口舉止儀態成熟雅致的女子,是自己在心里罵了幾日懦弱多愁的女兒,到口的話又被一連聲的咳嗽搶了先,十郎捧著白巾給賈氏,羅琦卻是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沒有靠前。
觸目驚心的紅,浸染在白布巾上,十郎低著頭默默捧了出去,擦身而過的時候,羅琦依稀看見有水珠子滴在布面上,心里不禁一黯,倒了杯溫水,遞給賈氏,「請個正經大夫吧,那個劉醫生畢竟只是學徒。」
「哪里請得起大夫……」賈氏的心也被那抹紅色刺傷,別過臉看著窗戶,眼里的恨意像是淬了毒,「一晃眼快四十年了,從沒想過有一天是這樣一個結局,家道中落,夫棄子離,一個個眼瞧著的不過是能從我身上得到多少好處。」
羅琦默然,不知這是人之將死時的通透,還是賈氏與那劉醫生之間發生了什麼。
「你放心,不管以前怎麼樣,你到底是我自己親生的,明天的事我會辦的漂漂亮亮的。」
「還是請個大夫吧,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羅琦到了只能說這麼一句,默默給她掖好被角,掏出一角五兩的金錁子放在枕邊。
賈氏有些發愣,羅琦關好門出去,十郎坐在灶台煮粥,听見聲響,連忙胡亂的在臉上擦了,淚水糊著灰一道道的像個小花貓,可姐弟倆誰也沒心思笑。
夕陽斜落,一大一小兩個人影站在院子里,想都沒想過,七娘會變成眼前這般陌生的樣子,可她對十郎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呵護和關愛,賈氏攥著金錁子,隱在慢慢黑下來的陋室之中,從窗子縫隙里看著院子里的羅琦。
這一切,都是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