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養的日子里,蘇九沒再來打擾她。
靜下心來的時候,便拿出那信和畫翻來覆去的看,記不清看過幾百遍了,最終也還是無奈地合起來。
她相信蘇九沒有騙她,也沒有理由騙她,而且畫畫的絹布和信紙確實已經十分陳舊,但是,這不代表她就得對號入座,也許這確實只是一個巧合而已。
所以,她深思熟慮以後,挑了一個好天氣,先麻煩蘇乙帶了幾樣食材來,忙忙碌碌一中午,擺了酒菜,才又拜托蘇乙去請蘇九過來。
四月的風和煦又溫柔,可是蘇九坐在桌子對面卻一點也感覺不到溫暖。
「阿九,你說的事,我都相信,但是作為朋友我不想騙你,是的,我的的確確確是借尸還魂,也確實來自一個與這里完全不同的地方,甚至我的名字就叫羅琦,我會畫畫和廚藝,可是,我來到這里已經一年了&}.{},你說的事情,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我都沒有一絲的印象,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一切都是巧合,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另外,這一年里我雖然過得很坎特卻也很幸福,因為我找到了屬于我的那個人。」
看著蘇九沉默的神情,羅琦咬一咬牙帶著淡淡的笑容,「我心悅他,他也心悅我,感情用還是要兩廂情願的才好。」
「我不想你再誤會下去,也真心的希望你能放下過去,早日再尋找到屬于你自己的幸福。」羅琦端起面前的酒杯,「蘇九,我在這里朋友很少,你算一個,如果你也當我是朋友,那麼,這一杯我敬你。」
蘇九覺得眼前的那杯酒,仿佛有千般重,終究還是端了起來,羅琦這才暗中松了一口氣。
心碎的無奈摻雜在清脆的踫杯聲中,蘇九一杯接著一杯,他不勉強羅琦同喝,羅琦也不勸他,偶爾自己給自己斟滿,一飲而盡,無聲陪伴著,一直喝到漫天彩霞,喝到夜幕降臨,喝到兩人的腳邊全是空了的壇子,喝到蘇乙不再送酒。
蘇九醉了。
他媚眼如絲,帶著濃醇的酒香,捻著杯子呵呵的笑,「論才情論樣貌,我都不輸他,甚至我比他更愛你,起碼我對你知無不言,你知不知道,他背負著多少秘密,他有多自以為是,他都計算好了,只有你這個傻女人,還在心心念念的……」
「你調查他?」
「是,我調查他,我調查他又能怎樣,他就是一只見不得光的鬼,你憑什麼喜歡他!」
「不憑什麼,喜歡就是喜歡,他是人我便隨他做人,他變鬼那就一起做鬼,遇見阿謹之前,我一直覺得愛情就是故事中的橋段,可一旦不知不覺的愛上,才明白愛就是說不明白的感覺,而且毫不盲目,他在我眼中早已不只是樣貌和才情,我還看得見他的傲嬌又矯情,他的壞習慣多的很,可又怎樣呢?那是因為我的眼里只看的到他,無論好壞,愛本來就是無可救藥的毒,何況還是心甘情願的扔掉了解藥。」
蘇九被羅琦一陣搶白,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羅琦看著蘇九的眼楮漸漸消失了焦距,便喊了蘇乙來,「他喝醉了,麻煩你把他扶回去吧。」
蘇九被蘇乙架起來,走了沒兩步一把推開她,「誰說我醉了,小琦,你就是小琦,你好好看看我,我是阿九啊!」
羅琦不再與他爭執,轉身要走。
蘇九猶如困獸一般的嘶吼從她身後響起,「為什麼?為什麼老天把你送回到我身邊,卻不讓你我在一起!小琦,你是不是再生我的氣,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你,求你不要走,我保證不罵他,我再也不調查他,求你別走。」
為了愛情如此卑微的蘇九,令羅琦停下了腳步,沒有轉身,「蘇九,你心里清楚你要找的那個人已經魂飛湮滅了……你親眼所見,親口所說。」
「不!不可能!小琦說她沒有死,她說她會回來找我的!她沒死,對,她不會死,你就是小琦,我願意等,等你想起我,回到我的身邊來……」
身後的人沒了聲音,羅琦側身回首看他,就看見一張淚水橫流的側臉,突然她想起了一場邂逅,原來緣分就是這麼的巧妙,她無聲的嘆息,最終轉過身走到蘇九身邊。
蘇乙紅著眼楮,「我沒想到你是這麼惡毒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逼死他……」
「那你說,我該如何做?」
「……」
蘇乙憤憤的別過臉去,羅琦仿佛囈語一般的輕聲說,「我不懂怎麼安慰一個受了情傷的人,沒錯,他一直是絕望的,而且我也知道任何的含糊和混淆都可以讓他重拾希望,可是以後呢?」
「再讓他絕望一次嗎?你確定他還能在像正常人一樣再一次經歷希望以後徹底絕望?!」
蘇乙含著淚,看著依然不死心想拉住羅琦的蘇九,酒精麻醉了他的神經,讓他伸出的手臂顫抖又無力,可他的心又是清醒的,才讓他如此痛苦,羅琦主動把手伸過去,蘇九立刻開心的像個孩子,「小琦……」
下一秒,羅琦突然手中用力,把步伐不穩的蘇九扯到了身前,羅琦的身體剛剛恢復,兩具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有些承受不住蘇九的重量,在蘇乙反應過來之前,推著蘇九靠在石柱上,換她壓在他身前。
她平靜淡然的直視著蘇九的雙眼,在他眼中的震驚稍稍消退的時候,踮起了腳尖,一個冰冰涼涼的吻,貼在了蘇九火熱的雙唇上,就那麼靜靜的貼著。
蘇九不敢置信,他很快又覺得狂喜起來,渾身仿佛重新找回了力氣,瘋狂的回應起來,可是很快的,蘇九察覺到了異樣,從始至終,羅琦都沒有回應,她的眼神,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讓他生出一種不敢再直視的感覺……
這是踩著他所有的幻想和欺騙,徹徹底底的拒絕。
他的酒意,這一刻消退了大半,黯然的推開羅琦,他跌跌撞撞的逃離!
身後想起來羅琦清冷的聲音,「去年三月,桃山之上,你可還記得有一個倉皇而過的少女在你身邊駐足,我第一個遇見的人其實是你,可我最終愛上的,還是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