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語?」
素語聞聲下意識的應了以後,才想起來這似乎是大小姐在叫她,可是大小姐不是瘋了嗎?
她疑惑的抬頭,就見一個耳光呼嘯而來,把她打的眼冒金星。
「你確實該死,賣主求榮,勾結外敵,縱火滅門,哪一個罪名落下來,你都難逃一死!」曹麗娘一掃瘋魔之色,挺直了腰背,坦然的站在眾目睽睽之下,「你串通她們給我下了西域幻蠱,讓我陷入幻覺看起來瘋了一樣,成為你們陰謀的替罪羊,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曹縣令仔細看著女兒的神情,見她是真的十分清醒,終于放下心來,便緊抓曹麗娘話中的重點,「什麼勾結外敵,縱火滅門?」
素語驚得說不出話來,整個人如同見鬼了一樣看著俯視她的曹麗娘,血色的雙眸加上染滿黑灰的艷紅色外裳——,整個人就像是從地府里爬上來的厲鬼,不,不應該這樣,她不想死,為什麼要她死!!
「大小姐,都是素語的錯,對,一切都是素語做的,和大小姐沒有一點關系!」素語突然捂著臉爬過來給曹麗娘磕頭,咚咚咚的,磕的額頭很快見了血痕,「素語不能再伺候您了,大小姐,您要保重啊!」
素語又給曹縣令磕頭,「老爺明鑒,一切都是素語做的孽,和大小姐沒有半分關系!」
曹麗娘冷笑,她從前當真是眼瞎的,不然何以瞧上了趙光連,又何以瞧不出身邊的婢女竟還有這種本事,當真是‘忠心耿耿’的很,既然如此,那便成全她好了!
一把抽出旁邊衙役腰間的佩刀,她小時曾學過防身的技藝,刀起刀落極其干脆利落,但畢竟是生疏了,素語尖聲痛呼,一刀砍在肩頭,拔刀時濺了曹麗娘一身血跡,不過是那身大紅的衣裳顯不太出來,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受不了的尖叫出聲。
曹縣令瞪了王捕頭一眼,後者連忙上前繳了曹麗娘的刀,「大小姐,您有什麼冤情不妨直接對大人講,何必為了一個賤婢髒了手!」
曹老太太久在後宅,素語一張嘴便叫她听出些意思來,往她女兒身上潑髒水,這賤人簡直是活膩歪了,關起門來,打死就打死了,不過,經過曹麗娘這一刀她反倒驚醒了一些,這里還當著外人的面,掃了一眼身邊的人,紫玉會意。
忙扯了一件破衣裳往渾身都是血跡的素語身上一遮,極快的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老太太恩典你老子娘一家月兌了奴籍不假,可萬一要是重疾暴斃了怎麼是好?」
素語疼的說不出話來,曹老太太的威脅對她來說,沒什麼意義了,她知道自己怕是不能活了,旁人的死活又有什麼重要的呢,她恨絕的看著曹麗娘,你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做個瘋子!
曹麗娘厭惡的挪開眼,不爭辯也不哭鬧,此時的她,已不是在羅琦面前苦苦求生的那個她了,這一夜,多少性命在她眼前靜靜的消失在大火中,她不敢數,她甚至不敢回憶,她覺得心里沉重的不想說話,連報仇的話都沒有底氣說出來。
最終,她挽起了袖子,露出兩個傷痕累累的手腕來,曹老太太一下子捂住了嘴,她的寶貝女兒在趙家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麗娘……」
安撫的對著母親一笑,曹麗娘轉臉看向一直沉默的父親,繼而跪在地上,先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父親在上,麗娘自知無法今日自辯,已存死志,請恕女兒不孝。」
說罷,又向曹老太太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曹老太太淚如雨下。
所有人都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只有素語失血過多,歪倒在地上疼的迷迷糊糊的囈語聲,在這里輕輕回響,曹麗娘拜別雙親,而後再次面向曹縣令跪下,「大人在上,民女曹麗娘要狀告趙家通敵,勾結西域勢力倒賣官府禁止售賣的軍械!並有書信往來上百封,意欲圖謀不軌。」
曹縣令眉頭擰在一起,趙家和曲家在一起做什麼,他隱隱是知道一些的,只是竟然還有同外敵書信往來這件事,糊涂!這種事情怎麼能當眾說出來,曹趙兩家是姻親,這樣一來,豈不是把自己也拉下了水,「把她帶下去!」
曹麗娘躺在床上裝瘋,無數次的在心里默演這一天這一刻的事,一點一滴的揣摩下來,真真假假,早就一通兒就,哪里會沒想到曹趙兩家之間的關系呢,早就想好了應對,見此,立時高喝一聲,「大人,民女二次進入趙家,為的是什麼您忘了嗎?!」
曹縣令被說得一愣,就連匆匆趕回來的羅琦也是一愣,曹麗娘掩面而泣,「大人,為了取得趙家的通敵罪證,麗娘甘願深入虎穴,父親,那是女兒第一個孩兒啊,您的親外孫啊,不管他姓什麼,他都沒有來得及看這世上一眼,便被趙家謀害!」
說到孩子,觸動了曹麗娘心底最深的痛,「您還記得他們來接女兒之前的那一夜,您對女兒說的話嗎?先國後家!!」
「先國後家,大人,麗娘做到了,可是麗娘沒用,中了趙家的圈套,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書信被燒盡,若不是假裝中毒,若不是趙家張狂,想用麗娘給大人一個難看,麗娘恐怕都不能親自見到您當面說出事實!」
「大人,您還要眼睜睜的看著趙家逍遙法外嗎?」。
曹老太太已經說不出話來,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丈夫的安排,從結親開始,那是他們的女兒啊,他怎麼舍得,老太太泣不成聲,「姓曹的,你的心也太狠了……」
曹縣令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看著女兒的血色的雙眼,突然覺得自己真的老了,「是為父對不住你,可是為父也有為難之處,沒有證據,還是沒有證據啊!!」
眾人嘩然,竟然有這樣的隱情在內。
暗處,蘇十四砸吧著嘴,「這事是真的,還是說的跟真的一樣?」
實力派演技啊,羅琦感慨,掃了一眼身邊被束縛起來面色難看的寶瓶,蘇乙環著雙臂踫了踫寶瓶,「你不打算去澄清點什麼?」
後者索性垂下眼簾,不聞不看起來。
「你跟我也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羅琦第一次對寶瓶開口,後者聞聲陡然睜開了眼楮,雙目如電的看著她半晌兒,露出一副苦笑繼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原來我們都看走了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