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說就是了。」
「三爺倒是上去了,」王家的小聲說道,「可最後卻拉著俺家二小子買了十幾壇酒回來……」
羅琦接過給沈二哥的食盒,打發了王家的離開,才瞧著假山亭子里的人影蹙眉,沈二哥反常三四天了,問他怎麼了也不說,只是每日里坐在望塔亭里消沉。
沈沐陽也郁悶,府里的人都各忙各的,祭親自督導憶和十郎的功課,余錢竟然捏著筆要去寫畫本子,就因為羅琦說了一句,「三哥把地下那些事都寫成畫本子,肯定大賣,到時候咱也起個字號,北派三哥!」
害的他現在想找個人一起喝酒都找不到,沈沐陽耳邊听到有腳步聲,只听聲音便知道來者是羅琦,「四妹,今天回來的又晚了些。」
「二哥,你到底是怎麼了?」羅琦拎著食盒進了亭子,「光喝酒飯也不吃,那身體怎麼受得了?!」
沈沐陽只是搖頭,端起手邊的酒碗一飲而盡,這家伙上來一陣情緒,整個臉上就寫著生人勿近,熟人遠避!
不管你怎麼問,他都不多說一個字,叫人拿他根本沒有一點辦法,大哥說且讓他一個人靜靜,想明白了自然就好了。
想來,沈二哥這個脾氣大家也都模得清楚,可是,這都三天了……
沈沐陽任憑羅琦在一邊念叨,一個人就著心事繼續喝酒,許是被念叨的久了,他喝空了所有的酒壇,才抬眼看向羅琦,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我就是一個廢人,游手好閑無事可做,現在是,從前也是。」
「誰說的,二哥你那麼擅長機關一道,就算我是個行外人也能看出你設計的那些暗器精妙絕倫!」
「精妙絕倫有什麼用?」沈沐陽微醺,「什麼也改變不了,也救不了誰……」
誰?
羅琦好像大概知道沈沐陽為什麼反常了,百分之八十就跟他嘴里這個誰有關,可到底是誰呢?
沈沐陽說到這里又不說了,任憑羅琦在一邊兒急的干瞪眼,瀟灑的離開。
第二日,擔心他而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的羅琦,看著完全沒有異樣精神奕奕的沈沐陽,「四妹,看你累的,再忙也要注意身體才對。」
徹底無語……
匆忙吃過早飯,羅琦趕著沈沐陽今天去墨軒坐陣,自己一頭鑽進閣樓里,瞧著這月余的成果。
完整的一套《金剛經》字模終于完成了,捧著兩本裝訂成冊的線裝書,羅琦足足翻了五遍,才啪的一聲合上,請了畢方出來單獨說話。
「畢師傅,我給你找來的下手和學徒,你覺得怎麼樣?」
畢方有點蒙,「你不是想問雕刻的事情?」
「我是說人,他們適不適合做雕刻,如果不合適,我就把他們調到別處去,現在,我來征求你的意見。」
「我沒怎麼注意這些。」
「……」
干脆不再問他,羅琦問了問那三個雕版的老手,說的都比較中肯,不過我想還是听出來有三個人天份上並不太適合做雕刻工作。
羅琦又單獨拿出他們刻的字模來,確實比其他人要差一些,成功率也低,「你們三個隨我出來一下。」
三個人都比羅琦年齡大,說話上時常帶著一點敷衍的味道,「不是我們壞掉的泥胚多,實在是那些泥胚不如木頭的好用。」
又有一人說,「我原來在那邊用的都是棠梨木,刀是……」
剩下的那個看看面色依舊的羅琦,支吾了一聲卻沒說什麼,就是低著頭,旁邊那兩個嘴快的都是王家的小子。
羅琦等他們兩個抱怨完了,直接喊了他們老子爹出來,「你家這兩個嫌棄我這廟小,王家老爹,我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是不是你們一家子都覺得委屈?」
王家老爹一听,二話不說一人一個大耳刮子就扇過去,「娘子面前有你們站著回話的地方?跪下!」
那兩個被自家老爹扇的有點懵,猶猶豫豫的跪下,再一轉眼,就看見老爹一巴掌扇在他自己臉上,「都是奴才的錯……」
王家的被原來的東家轉賣到墨軒來的原因,他也略知一二,因為這個長孫小姐背後有公主府做靠山。
雖然宅子小主人也小,可對他們這些奴才卻很寬厚,而且月例銀子和原來是只高不低,每個月足足有三串錢。
故此他一來就把兩個不成器的兒子帶過來當學徒,一個月也能得兩串錢補貼一下,「老奴求娘子饒了這兩個忤逆東西一回……」
也是看準了羅琦年輕脾氣又好,這家里人口也少,能撐事的沒幾個。
羅琦一直沒說話,她只冷眼瞧著,指著那個沒開口狡辯的,「你且先回去,至于,你們兩個,往後不許進閣樓一步,在後院跑腿打雜。」
「憑什麼,我們又沒犯錯!」
兩兄弟還要分辨,羅琦居高臨下的冷笑,喚了羅丙來,「去請三爺過來!」
余錢一來,也不廢話,一腳一個踹翻在地,「狗東西,給你臉還長臉了是不是,四妹,既然他們心不在這里,我看你直接把他一家子都賣到苦力窯里去,要是不放心,那就活活打死,隨便給他安個罪名就行了,反正,賣身契都在你手里。」
說罷,就叫羅丙去通知門上的門房,去找牙婆來,蘇丙應聲而去,王家那兩小子這才有點傻眼。
牙婆來了以後,王家老爹哭的昏天搶地,兩兄弟見她動真格的,瞬間慌了神,連連磕頭認錯。
「那就去門子上當個門房,如果閣樓里的事傳出去一絲半毫,哼哼!!」
後半句她沒全說,處理完了閣樓里的事情,才向牙婆打听,還想再買幾個做事麻利的人。
沈沐陽知道以後,猶豫再三問道,「如果我能保證他們絕對忠誠,能不簽訂賣身契嗎?」。
「你能保證?」
「絕對能!!」沈沐陽信誓旦旦,「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可以。」羅琦也痛快的答應,她叫了牙婆來,本就是為了再添幾個能上流水線的人。
「把你的那些兄弟叫來,我做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