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廢物!」
歸德縣主,狠狠的錘在車廂內的矮桌上,阿四全身籠罩在灰麻布的披風里,面無表情的坐在車夫的位置上。
車廂內安靜了片刻後,歸德縣主的聲音幽幽而出,「那兩人,我再也不想見到他們了。」
阿四依然面無表情,這時,有兩個游俠兒打扮的人靠攏過來,阿四手指微動,那兩個人只覺得身上好似被蚊蟲叮咬了一口的感覺,不禁模索了一下脖子,從阿四手中接過一袋錢,高興的離開。
等他們走的遠了,車廂內的歸德縣主眯著眼楮,「阿四,你說她會不會出賣我來換取一線生機?」
遠處突然有了騷動,那兩個游俠兒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到底,不過三息,便氣絕身亡。
歸德縣主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低聲吩咐,「咱們出城,靜觀其變!」
阿四依然不語,抬手揚鞭,驅趕著馬車掉頭離開,直奔城門。
而皇宮南向的承天門外,此刻,站了一溜宮婢侍從。
最前面,挺直而立在風中閉目祈禱的,是額頭上還沾著血痂的安康公主。
崔鈺焦急的遠眺著,等看到模模糊糊的大隊人馬的影子出現在視線里,驚喜的低喊,「來了,公主您看,他們一定是接到公子回來了!」
安康公主陡然睜開眼楮,唯有顫抖的手指出賣了她此時緊張的心情,阿木措,我的阿木措。
可等她只看見騎在馬上的尉遲寶琪和羅琦後,險些沒有站穩,還是崔鈺眼尖,指著人肉手臂擔架上的憶驚呼,「公子在那里!」
安康公主再也顧不上儀態,她看見憶的樣子臉色煞白一片,幾乎是吼著的,「御醫!傳御醫!!」
「公主!」羅琦下馬而來,安康公主紅著眼楮,二話沒說,反手就是一個耳光!
羅琦沒有躲,抬手擦掉嘴角被打出來的血水,這一個耳光,是她活該得的!
「對不起……」
安康公主顫抖的指著她,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她倒退數步,看著昏迷不醒的兒子,壓抑著怒喝,「你們都是死的嗎?!」
周圍宮人大驚,俱都跪了一地,「公主息怒!」
崔鈺氣的踢了一腳挨的她最近的侍從,「還不快接過公子來!」
尉遲寶琪送她們到這里已經完成了任務,恭送安康公主一行人起駕入宮離開,便也轉身帶著人離開。
公主鸞駕上,安康公主緊緊的握著憶的一只手,目不轉楮的看著躺在正中的兒子,羅琦坐在另一邊,侍從們腳步飛快卻極穩,朱紅色的宮牆飛速後退。
「我……」
羅琦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安康公主眼皮都沒抬,「閉嘴!」
她後面的話,就都又咽了回去,等她們穿過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的宮道,進入一道殿門後,又蜿蜒到了一處小宮門內,羅琦看著一下子變得美輪美奐起來的格局,才慢半拍的反映過來,她們這是進了後宮了?
可是,不應該是太宗要審問她們嗎?
公主鸞駕此刻停了下來,含章宮,羅琦看了一眼牌匾,外面早有四名侍從抬著步攆和兩個背著藥箱的御醫候在宮門口,「參見公主。」
「快把公子抬進去」在這里!」崔鈺指揮著侍從,「手腳都放輕些,慢點,好……」
眾人將憶輕抬輕放安置在步攆上,安康公主步行在其身側,羅琦跟在後面,一起進了含章宮。
御醫忙忙活活了大半天,終于從屋內出來,一臉疲憊之色。
「吾兒如何了?」
「回稟公主,公子暫無大礙。」
安康公主松了一口氣,只是憶還是雙目緊閉,又有些不放心起來,「何時能醒?」
「這……」御醫也沒有準信,「最快一天,最遲也要三日。」
安康公主頷首,崔鈺立刻親自送兩位御醫離開,羅琦從脖子上摘下魂引,貼身給他塞進懷中,然後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五弟,你要趕緊醒過來……」
安康公主恰巧看到這一幕,她轉身揮退
內室中所有的宮人,崔鈺也跟著出去,在外面把守著。
羅琦的目光膠著在昏迷不醒的憶的身上,卻沒想到安康公主竟來到她身邊,深深的福了一禮,「多謝你!」
羅琦驚詫的避了開去,「公主,您?」
「剛才叫你受委屈了,」安康公主抬手模上羅琦紅腫的右臉,後者搖頭,「不,您打的沒錯,是我太自以為是了,若不是我想出這種辦法,五弟也不會……他是為了護著我才……」
安康公主看著淚流滿面的羅琦,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做的很好,若不是你,阿木措恐怕就要,就要。」
後面的話,安康公主終究還是沒有說出來,她抬手拭掉臉頰上的淚水,「剛才在外面人多眼雜不便說話,你的狀紙在我這里,是陛下命人送過來的,我看過便知道這是你的權宜之計,多謝你,阿木措跟在我身邊,總好在外面安全。」
羅琦沒想到安康公主竟然說出這樣一翻話來,「那陛下不用公開審問我們了?」
「陛下命人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便說了這是家事,不用公開。」
「那獨孤駙馬他那邊……」
安康公主的睫毛,在眼楮里落下片片陰翳光影,「北疆的突厥自從被滅亡後,這一支其實是一支旁支殘部,自稱皇族,實際上行為處事方式更像是一股悍匪,他們背後還有薛延陀的暗中支持,彥陽此行十分不利。」
「還有,陛下說晚膳會過來吃,我想他會問你一些事情,你要沉住氣,少說多看!」
正說話時,榻上突然有聲音傳來,安康公主與羅琦連忙去看,就看見憶醒了過來,安康公主激動的眼淚控制不住了,再次流了下來,她伏在憶身上嗚咽著。
憶茫然的看向羅琦,羅琦忙拉過他一只手,「你感覺如何?都怪我,是姐姐考慮不周了!」
「不,」安康公主突然抬起頭來,翻手一個耳光打在自己臉上,「都怪我,阿木措,若是不認你,你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煩惱,是母親害了你!」
憶抬手抹著安康公主迅速紅腫起來的臉,輕輕搖了搖頭。
傍晚時分,有太監傳信,「殿下,陛下往這里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