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發凌亂參次不齊,長長短短披散著,夜行衣也變成了一縷一縷的沾染了血跡的乞丐裝。
「羅生,去拿酒、金瘡藥和干淨的白布來。」羅琦示意二哥放開被五花大綁的獨孤彥雲,後者苦笑,「長孫姑娘,我……」
他從小在北邊長大,自認武功高強夜訪一家民宅應該不在話下,可誰知道,剛一翻入圍牆就掉進了連環機關陣中,「難怪長孫姑娘有恃無恐,就憑這宅子里出其不意的機關暗器,普通人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更不要提進來了。」
羅琦聞言只是笑笑,親自給獨孤彥雲松了綁,獨孤彥雲詫異,「你不怕我圖謀不軌趁機傷你?!」
「獨孤將軍,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羅琦不接他的話,施施然回到椅子上坐了,「請坐吧。」
「你當真不怕?」獨孤彥雲詫異,這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竟有如此膽色,看來宮中傳回來的消息倒有幾分可靠,此時,羅生取了藥回來,羅琦頷首,便起身到內室回避。
等她再出來,獨孤彥雲已經收拾整理了一下,端坐在椅子上等她,「我此來確實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
他虎目掃了一眼屋內的人,羅琦知道他的意思,不過,此時能留在屋子里的人本也都是自己人,安排羅生到門口守著,「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闖進來!」
獨孤彥雲見狀才把夜訪之意到來,「你要當心公主府。」
羅琦一口茶差點噴出來,「為什麼?」
「她遠沒有你看起來那麼簡單!」獨孤彥雲說完這一句話,臉上露出一抹頹色,「具體的原因,我可以全部告訴你,我需要你發誓,這次遠去北疆必須帶著秀秀一起,並且,請你到北疆以後秘密尋找我的一名摯友,將秀秀安全的送到他那里,你可能答應?」
被獨孤彥雲一句話,說的心中陰雲密布的羅琦,好半晌後才按照他的要求對天發誓,「……我將盡我最大的能力護她安全……否則……」
羅琦發完了誓言,獨孤彥雲從懷中鄭重模出一個錦囊,里面是半枚虎符,放到羅琦面前,「這枚虎符本是兩塊,合一便可號令北疆鎮守邊關的獨孤舊部,算是我的誠意,請你收下。」
獨孤彥雲看羅琦接過虎符,才繼續說起來,「我父親鎮守邊關一輩子,敵人聞名喪膽,卻突然在一場並不算大的戰爭中,戰死在邊疆,我當時總覺得蹊蹺,就悄悄打听,意外撞破了大哥和外族人的踫面。」
「你的意思是?」
「我懷疑大哥至少曾經通敵,父親的死,也極有可能和大哥有關,這一次的事,你不必替太公主府多說什麼,我們一家人恐怕已經被當成了棄子。」
羅琦有些消化不來這些消息,獨孤彥雲嘆息,「你此行北疆,一定要注意提防我大哥。」
直到獨孤彥雲離開,羅琦才反應過來,此時羅生來報,「獨孤小姐醒了,吵著要叫你去。」
獨孤秀秀的情況有點反復,不過,她看見羅琦以後,就安靜了許多,羅琦與她同榻,蓋好被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羅琦回憶,「夢中的我站在海的彼岸,乳白色的霧氣,漫布在海面上,夢囈般的呢喃聲在耳邊回蕩著,忽而溫柔忽而又變成了沒有任何情緒般的囈語,在這個迷茫的世界里,我的身軀是透明的,如一層薄薄的影兒,就像一縷只剩思維的魂,霧在不知不覺中散了開來,露出了那一抹艷麗的紅色。」
「我們之間是遙遠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和情緒,她的容貌宛如一團攏在薄紗中的月兒,在人感覺到清晰的時候卻又似乎無法真正的看到,朦朦朧朧的,也許她是美的吧。」
「紅色的裙衫靈動的飛舞著,墨一般的長發柔順的貼著她的臉頰,一直垂落到腳踝以下,瘦長縴細的腰身,水袖流蘇,一層淡紫色的霧氣時隱時現的環繞在她的身畔,如此的人兒,卻有一雙空洞的眼,也許她本應在天地間快樂幸福的生活著,那時的她應該有一雙靈動的眼眸吧。」
「我的淚不知不覺得流了下來,心中在惜的剎那,被鋪天蓋地的憂傷所覆蓋,我感覺到了那紅衣女子的悲哀,就如同……就如同並蒂雙生的蓮,我們的心靈一瞬間融合在了一起,真切的感覺到了那艷麗衣衫下包裹著的冰冷身軀和那顆已經支離破碎的心靈,當最初的悲傷感慢慢的淡去,世界仿佛也變得空茫,周圍的一切,不再有意義,心平靜了下來,不再有劇烈的起伏,在那一瞬有一種想閉上雙眼,在這個麻木了世界中就這樣沉睡好了的沖動,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嗎?」。
「夢中的我,意識開始迷蒙,像是要消失掉一樣,意識沉睡的剎那,心中傳來一陣劇痛,寒氣在身上蔓延,我努力睜開雙眼,女子的心中插著一把寒光暗涌的劍,我在原地掙扎,不能動也不能說話,我只能靜靜的感受生命流逝的無奈,不反抗,不悲傷,不絕望。我的心掙月兌了與女子的共鳴,滴血的悲鳴著,無盡的哀傷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開始怨恨,怨恨那個依然躲在霧中的人,那是個男子吧,冷冷的氣息讓人心寒,讓人窒息。是紅衣女子的戀人嗎?是有怎麼樣?我已感覺到那抹生命馬上要消失在這天與地之間了,絕望充斥在心間,在這一瞬,我想貫穿他的胸膛,用血來祭祀。」
「我想我是瘋了,紅衣女子慢慢的墜落的瞬間,烏黑的發絲隨風紛飛,我在她的嘴角居然看到了一抹笑,是解月兌嗎?男子已經收回了劍,隨女子落入海中,慢慢的呢喃聲又開始響起,越來越大,頭開始很疼痛。」
獨孤秀秀一直再安靜的听著,羅琦感傷,「每每自夢中醒來,枕巾被打濕了大半,心髒劇烈的跳動著像是要飛走一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