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驗!」
半掀起的車簾里,探出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掌,陽光下看起來像是無瑕的白玉,獨孤秀秀看的卻是那只白玉一樣手掌里拿的那塊黃銅令牌,只因那攔路的兵士看見以後,露出一臉諂媚,「原來是將軍的貴客,您請!」
「快走,快走!」另一個兵士不耐煩地驅趕獨孤秀秀的馬車,把公驗扔給她,「別在這里擋路!」
獨孤秀秀巴不得的收起公驗,她現在袖子沒人了也沒有人跡,這一番倒數卻還是瞧著退回車子里,甲一立刻甩著鞭子趕著馬車離開,車簾在顛簸中被悄悄掀起,獨孤秀秀探出半個腦袋還不及細看,那輛豪華的馬車已經與她的馬車擦肩而過,噠噠噠噠的絕塵而去,而她的馬車,則只能排在各式各樣的小馬車之中,往前溜行。
車廂里的其他三人也都順著獨孤秀秀的目光看去,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妥來,唯有獨孤秀秀若有所思,那黃銅令牌實在眼熟,她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到過一樣,一路上心事重重,絞盡腦汁。
等到了華山腳下,已經是下午了,實質上離著上山入口的地方還有二里地,已經挨挨擠擠的,寸步難行,只能派甲二甲三去打探消息,足足去了一個時辰,甲二獨自一人回來,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外面人太多,大家都是呆在自家的馬車上吃飯休息,馬車內空間不大,甲二進來,甲四向著獨孤秀秀行了一禮,下了車,替換了甲二回去和甲三匯合,蹲守在那邊。
「本來一早封了山要搜的,可是突然從軍營里來了人,上了山的官兵又都被叫了下來,只帶回來不到百十個山民。」
「可有你家主人?!」
「沒有,屬下去那邊遠遠的看過,且又打點了一個兵士,並沒有。」
「呼,」獨孤秀秀提著的那口氣呼了出來,這才急急松開了情急之下抓住的甲一的手臂,「後來呢?沒再上去搜?」
「沒搜,過了晌兒,搜不了多遠就要天黑了,山上毒蟲猛獸的,險的很,看樣子他們也知道所以原地駐扎了,屬下估計,明天還有動作。」
「還要搜?!」獨孤秀秀心底的煩亂的感覺越來越濃,她有些害怕的緊緊的攥著衣服的邊角,坐在馬車上。
不要怕,不要怕,不許怕!
獨孤秀秀強壓著自己的驚恐,她怕她這種時候犯了病,慌忙的取出隨身帶著的藥丸服下,可心底的躁動感一點也沒有緩解。
「甲一,這附近可有水源?」
「此處向北走三里地,有一條溪流。」
獨孤秀秀咬咬牙,下了車,踉踉蹌蹌的往北走,甲一起身跟上,卻見獨孤秀秀豁然回頭,面目都有些猙獰的看著他,「不許跟著!」
她聲音都嘶啞起來,甲一停下腳步,等獨孤秀秀走出去一段,吩咐剩下兩人看好馬車,自己悄然跟上。
獨孤秀秀一路橫沖直撞,溪流離華山入口已經偏了,且附近亂石嶙峋,又過了飯時取水的時間,人跡已經近無。
腳下火辣辣的硌痛傳來,獨孤秀秀掐的自己的手心流血了都未察覺,她腦子里只剩下了一件事情,不要怕,不許怕,冷靜,冷靜,冷靜!
撲通一聲,她跳進了溪流中,刺骨的冷水沒過了膝蓋,讓她整個人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心底的燥熱果然消散了一點點,獨孤秀秀大喜,神使鬼差的又往河里走了兩步,突然腿肚子抽了筋,她站不穩,張倒在了河中,又不會水,咕嚕嚕灌了幾大口冷水,嗆水窒息的痛哭刺激的她拼命掙扎。
甲一尾隨在後,卻慢了許多,等他來到溪流岸邊,並未發現獨孤秀秀的身影,急的大驚,「小姐!小姐?!」
華山上,羅琦走出一座久遠的古墓隱秘出口,這已經是三哥找到的第四個墓葬了,她們呆下這里倒也不害怕那些虛有虛無的東西,她擔心的是,「也不知道秀秀怎麼樣了?她病還沒好,我走的又太倉促,大意了……」
「你這腦袋里,整日里裝的都是別人,最該好好被人擔心的人是你才對。」蘇九駁她,羅琦搖頭,對著月色雙手合十,在心中默默祈禱,請保佑獨孤和蘇乙……
朦朧的月色下,獨孤秀秀打了一個冷顫,醒了過來,眼前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篝火,火堆不遠處有個身材消瘦,帶著銀面的青年,「是你?!」
傍晚的軍營里,處處篝火們扛著長矛陸續回來,操練了一天以後特別盼望著這個時刻,腳步一急隊列就有些亂。
「都給我挺起來,媽個巴子的,蔫頭耷腦的像個什麼玩意?!」
突然冒出來的喝罵聲,讓士兵們嚇了一條,百夫長一激靈,踢了身邊的什長一腳,回頭挺胸,「是,都尉大人!」
黑著臉在後面瞪著他們罵人的,正是蒲州城外駐軍折沖都尉楊辰綱。
楊都尉風塵僕僕的趕回來,憋了一天的火氣都撒在了這一百人小隊上,「給老子再練一個時辰去!」
等他走了,百夫長才常常的出了一口氣,瞧著將軍大步急行去的方向,若是著急,怎麼沒騎馬,若是騎馬,他們就能听到聲音,十個什長圍湊過來,「不是說夜宿華山麼,都尉大人怎麼突然回來了?」
「是不是和白天來的那群煞星有關?」
「有可能……」
「閉嘴!都把 給我閉嚴實了,別叫我听見你們的在一邊放屁!」」百夫長低喝,繼而提高了聲音「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再練一個時辰,練不好,今天晚上想吃飯的,沒門!」
在靠近東南一邊,新支起來的營帳里,李君羨看著眼前的一桌子酒菜,筷子都沒動一下。
帳子外嘈雜的腳步聲被他手底下的禁軍攔下來,「來者何人?!」
楊都尉身上穿著烏鎚甲,連頭盔都未除,禁軍這般問,自然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
「下官蒲州折沖都尉楊辰綱拜見李將軍。」
他一連喊了三遍,語氣卑謙可底氣充足,兩百米外都能听見他的聲音,不明就以的,還當是李君羨架子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