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勒老爹,有客人來了!」
阿雅喊了三遍,吊腳樓的木門才慢悠悠的打開,金勒並沒有將門全部打開,人也沒有出門來,整個人隱在門內的陰影里,「這里不歡迎漢人,你走吧。」
金勒的敵意,毫不掩飾。
阿雅難為情的轉身看著羅琦,羅琦抬手從袖口內模出一物,反而上前一步,「金勒老爹,我確實是一個漢人,不過,我想,有一樣東西,是不分漢人和苗人的。」
羅琦攤開的右手里,是一個並沒有什麼出奇之處的木頭墜子,金勒本來因為她這句話,關門的動作頓了一頓,可是,等看清楚她手里不過是個破木頭墜子,對羅琦的厭惡徹徹底底起來,砰的一聲關上了門,「狡猾的漢人!」
羅琦本來以為金勒最起碼會好奇一下她手里的東西,沒想到踫了一鼻子灰,阿雅倒是十分好奇,「這木墜子是什麼?」
「能救命的東西。」羅琦本不願意在外面說的太明白,眼下卻是沒辦法了,能提高了聲音喊道,「金勒老爹,麻煩您轉告暮娘,我手里有她想要的東西。」
吊腳樓的門再次打開,金勒的聲音透出來的態度依然不算好,不過卻同意讓她們進去,走近門口,羅琦向金勒善意的一笑,後者別開眼去,倒露出眼角處尚未褪去的紅痕。
羅琦不著痕跡的別開眼,想來剛剛敲門時,金勒正在流淚。
屋子里的擺設都很舊了,又有些亂,犄角旮旯里的灰塵厚厚的,不用走近就能看見,一看就是家里沒有了女主人。
環視一圈,羅琦開口,「崔夫人,還請出來一見。」
「她不能見你,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跟我說,有什麼東西交給我就可以了。」金勒強硬的打斷羅琦的要求,戒備的看著她。
「她為什麼不能見我?」
「漢人,你到底想干什麼?!」
「金勒老爹,我確實有能救命的東西,可是,我必須當年交給崔夫人。」羅琦口氣也變得堅決起來,「若是真有什麼不便,那就告辭,是我打擾了。」
金勒還是不讓步,在他看來,眼前這個漢女根本就是在撒謊,可是,躲在屋內的崔暮卻無法放走這唯一的哪怕是假的,也是她可憐孩子僅剩的希望,「等一下!」
羅琦走到門口的腳步立刻停下,阿雅險些撞到她的後背上,內室的門就吱呀一聲打開。
「你答應我不出來!」在金勒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里,崔暮現在內室門口一側身,盯著羅琦,「你進來吧。」
「不行!」金勒攔住羅琦,「蠱婆允許你住在這里已經是大恩,決不允許你再見外人!」
崔暮撲通一聲跪下,「阿爹,青兒真的快挺不住了,只要能救他,要殺要剮我都無所謂,刀山火海我也不怕,當初我恨你心狠不認您,如今您不認我不認這個外孫,我不怨您,可您別忘了當初我為什麼要離開!」
金勒臉色變了,攔著羅琦的手握成了拳,可還是擋下了羅琦,暮娘見此,閉上了眼楮,低沉的聲音像是淬了毒的刀,從背後刺進金勒的心里。
「您別忘了我阿娘是怎麼死的!」
羅琦回頭看了一眼阿雅,「麻煩你在這里等我一下,很快。」
說完,她回過頭來,看著眼前仿佛一下子透出濃濃暮色的金勒,垂眸,從他身邊繞過,走向內室。
崔暮起身,等羅琦進了內室的門以後,深深的看了一眼金勒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可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輕輕的關上了房門。
轉過身,看著同樣在看著她的羅琦,臉上多余的情感神色都被冰寒色掩飾,「現在,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
「嗯。」羅琦應了一聲,手里把木墜子打開,倒出來那粒藥丸,「這藥和蠱婆手里的是不能比的,可是,卻也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有暫時延緩之效。」
崔暮眼里的希翼听到暫時兩個字,瞬間幾乎熄滅,羅琦遞出藥丸,她都沒有伸手去接,「你應該謝神,我現在不想殺人,你走吧。」
「蠱婆手里的藥,現在拿不到,不代表以後也拿不到,我想,你總會有辦法吧,」羅琦一邊說一邊轉身將藥丸放在桌上,「可現在和以後中間這段時間,我想,那孩子應該需要這顆藥。」
崔暮聞言,手指一動,兩粒黑黑的細沙一樣的東西就飛向了羅琦的脖子,可是,羅琦也僅僅只是覺得脖子上微微有些癢,用手一模,好像有兩個小米粒似的疙瘩。
她沒在意,可是崔暮突然咳出一口血來,震驚的盯著羅琦失聲道,「不可能!」
不可能什麼?
羅琦起疑,突然想到了什麼,模著脖子上的兩個米粒大小的疙瘩,「你對我用蠱!」
羅琦的聲音很大,門外正在勸慰金勒的阿雅大驚,可等她和金勒沖進來,羅琦已經被崔暮治住,這崔暮不只會用蠱,還有一身好武功,收拾像羅琦這樣的三腳貓功夫,都不用十招。
「阿暮姐姐,你要做什麼?!!」阿雅一看清楚眼前的情況,險些暈過去,她嘴上的質問話音未落,已經動手。
她是蠱婆密傳的蠱女,雖然年輕,可卻已經在寨子里有不可輕視的力量,可她的這些手段,又怎逃得過同樣曾是蠱女的崔暮眼楮,「都別動,否則我殺了她!」
「你!」崔暮的性格,她是知道一些的,是個說的出來做的到的人,阿雅忌憚的收手,金勒卻是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崔暮劃破羅琦的手腕,鮮紅的血順著她潔白的手腕,流進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易青半張的小嘴里。
羅琦掙扎不動,隱約猜到崔暮的意思,心里反倒不害怕了,還勸阿雅,「別擔心,我沒事的。」
這還叫沒事嗎……
崔暮滿懷希望的看著易青的小臉,可期待中的奇跡卻沒有發生,相反,一直昏迷沉睡的易青,突然慘叫一聲,渾身過電一樣劇烈的抽搐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