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箭穿心,一命嗚呼。
連音連個遺言時間都沒有,兩眼一閉就這麼干脆的去了。
意識消失前,也只听見陸七八點評了一句︰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才剛催動了玄華派掌門才會使出的絕技的玉弘子呆愣的看著眼前的景象,他怎麼都沒想到,會有人舍身替凌虛子擋劍。
凌虛子同樣也沒有想到,連音會忽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為自己擋這一擊。這個滿身是謎團的小徒弟,竟然會犧牲自己為他擋劍。這人世間,還從沒人會擋在自己身前這麼對他的。
就在兩人同時怔愣的時候,法陣處已經升起了一扇縈繞著黑色霧氣的大門,大門閃現的同時,門也由內緩緩開啟。
凌虛子手下的另兩位弟子正打著頭陣由內走出來,在兩位弟子身後的是各式各樣的妖魔。
凌虛子看了眼—無—錯—小說自己手下拉住的身體,大袖一揮,連音的身體便被黑氣包覆住,而凌虛子則看著玄華派的眾人,淡淡的開口,「去吧,是時候讓他們看看我要做的事情了。」
妖魔們由大門後傾巢而出。
各大門派的許多年輕弟子雖與凌虛子同坐一船而遭了災,但更多的高階弟子和門派主事者都或早或晚到達了海市城,只是由海市城再趕到這座無名小島到底是晚了一步,魔界大軍已經進入人間,並糾集了起來,各大門派掌門們只來得及再次合力封印住魔界的大門。
接下來的年月里,人間妖魔橫行,各大門派疲于奔波,一部分人為了斬妖除魔,更多的人卻是為了保命而逃亡。
三月後,相隔東海萬里遠的玄華派成了凌虛子第一個侵佔的門派,年輕的掌門人與閉關多時的老掌門合力迎戰,最終卻還是沒有保住玄華派,不得已棄走他處。
六個月後,凌虛子的魔界大軍攻佔了另一處仙家大派,這一役只持續了三日,最後在對方掌門戰死的情況下順利拿下人家的門派。
八個月後、一年後……
一年半的時間,凌虛子領著妖魔大軍四處征戰,不說一路上生靈涂炭,但好歹也是死傷無數。
只不過在世人皆唾罵凌虛子是魔頭時,人們卻也驚訝的發現,凌虛子似乎滅的全是自詡仙家傳承的門派,其他江湖門派倒沒見他去動,一時間人們也猜不透他到底是出于什麼目的。
當又一個仙家門派被凌虛子的妖魔大軍所攻佔了。
戰後,妖魔們清掃著各處的尸首,並將俘虜們聚到了一處,等著上頭發號施令。
凌虛子在眾魔將各處打掃的差不多時才現身在門派內,一身玄色道袍,閑庭信步般走到了一眾俘虜前。他的身後只跟著他的首徒屠修賢。
被俘的朝雲宗弟子們瞪眼看著凌虛子和屠修賢,眼里全含著各式詛咒的話語,只可惜再怨恨的眼神都傷不到這兩人分毫。
屠修賢看著這一眾朝雲宗弟子,出聲問道,「傳言朝雲宗內擁有一卷起死回身之術,若有人願意獻上,非但可以不死,還能得珠寶奉上。若不願意的,死。」
朝雲宗的弟子們依舊瞪著兩人,沒人說一句話。
「哦?看來是都不知道了?」屠修賢淺淺一笑,笑里全然陰冷之色,語氣也驀地一冷,「那就全拖出去殺了吧。」
他的一聲令下,便有身材高大的妖魔沖了過來,一手提著一個人往外去處決。
英勇就死的人一生不吭,而一些膽小的頓時就被嚇的哭了起來。
凌虛子淡看著這些弟子們的眾生百態,忽而人堆里的一個小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
其他人面上或害怕或無謂,可那小姑娘面上卻只有一片冷淡,而冷淡之中還夾雜著一點茫然,似乎還沒鬧明白如今是什麼狀況。
凌虛子看了兩眼,走了上去,「你叫何名字?」
小姑娘茫茫然的看著凌虛子,呆愣了許久才確定他是在同自己說話,身旁的師姐膽顫著,卻還在提醒她不要和凌虛子說話,小姑娘卻沒听師姐的話,而是回答了他,「含萱。」
凌虛子眉頭輕微一皺,「今後改名叫音留。」
小姑娘仍舊茫然。
屠修賢一愣,看看那小姑娘,又看著凌虛子,輕聲喚了聲,「師父。」
凌虛子淡淡掃視著其他人,「既然沒人知曉那卷起死回身之術在何處,那就不用留了。」說罷,他就轉身往朝雲宗內的正殿而去。
屠修賢看著自家師父離去的背影,示意著妖魔們動手,而那位剛被改了名字的小姑娘則由他親自動手提了起來,「算你好運。」他不知道師父為何要留下這個小丫頭,又為何要給改了名字。
非但改名留下了性命,不多久後凌虛子甚至還將小丫頭收了徒。
除了凌虛子一人外,或許也沒人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然而當小丫頭越長越大後,屠修賢終于是明白為什麼凌虛子當初會一眼相中這個小丫頭了,沒想到小丫頭的眉眼長開後會那麼像一個人。
***
音留身為凌虛子最小的徒弟,也是最得凌虛子喜歡的唯一女徒弟,師兄們沒有的待遇全都加之她一人之身。
師父親自教她法術,教她習字讀書,還教她下棋。只不過師父雖然很熱衷于教她下棋,可是又不是那麼喜歡與她下棋,因為她下棋的棋風與師父一般,賊慢!
音留長在凌虛子身邊,一直以來都知道她的師父似乎執著于起死回生,幾名師兄也總是奔走在各處探尋這術法,只不過始終不曾有進展。她也因好奇而問過師父為何要尋找起死回生之術,凌虛子卻只是笑而不語。
每每看著凌虛子笑時,音留總覺得自己無法移開眼,師父真好看。
音留的幸福生活一直持續到二十歲時,直到某一天夜里,凌虛子忽然出手毀了祭殿,她才終于從大師兄的口中知道了師父這些年來一直寵自己的緣由。
原來她並非是師父唯一的女徒弟。在她之上還有一個師姐,只是師姐拜入師父門下不多久就死了,還是為了護師父而死的。師父這些年來一直追尋著起死回生,似乎就是為了復活這位師姐。只是那一天夜里,一直擺放在祭殿內的師姐尸身竟忽然消失了,而且還是當著師父的面消失的。所以師父才出手毀了那座祭殿。
原來那座祭殿竟然供放著師姐的尸身,她只知道那里是禁地。
就在她好奇這位師姐的情況時,大師兄又透露給了她一個消息,大師兄說,她跟那位去的突然的師姐長的很像。
而且,那師姐的名字也有一個音字。
她還不及消化這個訊息,第二天時,師父忽然放話讓她離開師門,沒有傳召,不許返回。
這並非逐出師門,只是不許自己再待在師父身邊。
音留不知道師父何故下此決定,只是她心底也清楚,定是與那位師姐月兌不了干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