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是冰雪消融之際,天上的暖陽灑落了一大片的光,連音便在這時毫無預期的醒轉過來。
四周景物悉數入眼,除了折射著明媚陽光的白雪之外,還有雪下露出的老松枝葉。
「你可算是醒來了。」一道暖意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連音下意識昂著頭去看出聲的人,但還沒看見說話的人,便感覺有一只大掌按了按她的頭頂。
隨之而來的撫模動作輕柔又緩慢,連音喉嚨一滾,竟然覺得很享受,也更想去看到底是誰了。
她試著躲避了下模頭的手,終于扭過了頭,看清了人。
但也嚇了她一跳,那是張好大的臉,都要佔據滿她的視野了。
那張臉在對上她視線的時候,露出了道淺淺的笑意,一雙好看的眼隨著笑眯了眯,說不出的溫柔寫意。
雖然臉很大,但真是——一張養眼的面容。
在看見那張大臉後,她很快發現,這人不但臉大,手也大,伸出的手大的似乎能將她的臉整個包覆住。
在他伸手的時候,她本能的瑟縮了下,深怕他會捂住她的臉。不過顯然是她想多了,他的手很快落在她的頭頂上,一下一下的撫模,動作和剛才一樣的輕柔。
就著低頭被撫模的時候,她看見了身下一片的白。那不是雪,是白色的皮毛。她疑惑的動了動,露出了被白色皮毛覆蓋住的爪子。
這是什麼啊?
「小東西,你感覺怎麼樣?」撫模她腦袋的人問她。
小東西?連音想要張口說話,可當發出的聲音是一串尖細的叫聲時,她自己先愣了。
相比起她自己的茫然,對方卻笑意更深,「你是在回答我嗎?靈山的萬物果然都有靈性。看你這樣叫,應當是沒事了。」
靈山?靈山是哪兒?連音茫茫然一片,覺得自己听不懂他在說什麼。更對私下周遭的情況半點沒有頭緒。
但對方並不知道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的茫然,只是繼續對她說,「冬天已經過去了,很快春天就來了。你就不用再怕受凍了。只是以後可要再聰明些,找個好地方過冬才是。」
連音忍不住歪了下腦袋。
這人意思是說她被凍暈了嗎?連音覺得不可思議,她不是冰蓮嗎?怎麼會被凍暈呢?
想起自己是一朵冰蓮後,連音才找回些記憶,有冰蓮時候的記憶,也有屬于她自己的。
她想起自己的名字,也想起自己應當是什麼。不是冰蓮,也不應當是此刻人口中的小東西。
然而除此外,她卻半點沒有頭緒了。
這人似乎覺得撫模她的腦袋很舒服,一下又一下的沒完沒了了,然而口中卻在說,「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你能照顧好你自己嗎?」。
連音看著他,沒有試著回答他,反正她出口的只有叫聲,對方也听不懂。
但是隨著他說的話多,連音又發覺,他的聲音很熟悉,好像在哪兒听過一般。
于是她望著他,使勁的想。
對方也看著她,但顯然他誤會了她的眼神,以為她的眼神所表達的是楚楚可憐,而她不過是在探究。
那人像做了個重大決定般對她說,「可你這小東西這般可憐,不如我就帶你先回去吧,天暖和還要幾天,萬一你又凍暈過去,我可不保證還能不能再這麼剛好遇見你。」說著,他伸出手往她月復部一撈,就在連音還懵逼的時候,他已將她抱在了懷里。
他的懷抱寬大而又暖和,還能抵擋不時吹拂過來的寒風,連音起初掙扎了一下,隨即便安分地窩在他懷里不動了。
「真乖。」他的手又撫了撫她的腦袋,腳步往「家」的方向而去。
那人徒步走了一段挺長的路,連音終于見到了炊煙和人家。
連音窩在他的懷里,看著他進入村莊後,一路走一路與旁人打招呼,只不過回應他的卻是少數。但是他好像並沒有多在意,就這麼一直走入了他的家,說是家,其實就是一座竹屋,屋頂上用茅草蓋著,家中四壁三面扯著布,似乎是要阻擋冬季的寒風,但這樣的遮擋真是一點卵用都沒有,屋內也就只比外頭暖和一點點。
那人將連音放置在床榻上,對連音說,「你待在哪兒別動,我去做飯。」
連音看著他往屋子一頭走去,那邊有一個圓形的石堆,連音他擺擺弄弄不多會就燃起了火來,屋子里燒了火後好像驅走了不少寒意,他進進出出的開始忙碌,連音看了幾眼後才移開視線,又將視線擺回到自己身上。
視線所及的自己,除了白還是白,手變成了爪子,手臂……基本也瞧不出是手臂。她又扭頭去看自己的後背處,除了一片白之外還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
尾巴?
不對……,還不只一條,她左右一掃,竟然是三條尾巴。
她愈發的懵逼,自己這是變成了什麼?
為了求證自己到底變成了什麼物種,她試著伸出手觸模自己的腦袋,只可惜不知道是她的手太短小還是她的腦門太高,她嘗試了好幾回都沒成功,她不信邪的趴下腦袋再嘗試,這才好像能模到。
「呵呵呵。」忽來的輕快笑聲打斷了連音的努力,她驀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抬眼一瞧,不知什麼時候,那人已經走到她面前,正滿面笑意的看著她。見她抬頭看他了,還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鼻梁處,「自己和自己玩嗎?小傻瓜。」
連音盯著他不發一聲,心下想要抗議他的稱呼,不論是剛開始的「小東西」,還是現在的「小傻瓜」,不過她又不想發聲,因為出口的只是一陣不知所謂的叫聲,于是乎,她只能以眼神傳遞她的抗議和不滿了。
只是很可惜,那人一點不理解她眼神中所含的信息。在笑了她憨憨傻傻一陣後,便又離開去張羅他的晚飯了。
連音則繼續探尋人生的真諦,她到底是什麼。忙乎到吃晚飯時,她終于鬧明白,原來她是只狐,還是長了三條尾巴的狐。
他張羅的晚飯很簡單,一道說不上來什麼肉的肉湯,以及米飯。他自己吃了米飯配肉湯,只讓連音喝了一點肉湯,以及一點點的肉。
吃過午飯,夜色已經降臨,他洗漱了下便走到床畔,望著穩坐在床上的連音,伸手將她抱到枕頭邊,自己躺進了被窩後才又將她挪到一旁的棉被上,說,「先委屈你這麼睡了,明日我再幫你張羅。」說完,他側頭枕在枕上閉了眼。
黑夜中,連音的視線半點不受阻礙,不但將他的面容瞧的清清楚楚,還看的清他睡覺時嘴畔若有似無的笑意。
連音試著蜷起身子團成一團,這樣更暖和,只不過她卻沒有困意,只閉著眼瞎想。
瞎想了半日後,她猛地抬起頭來,就在剛才時,她靈光驀然一閃,終于回味過來為什麼覺得這人的聲音有些熟悉,這人的聲音不就與「三年」的聲音一模一樣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