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是一回事,但是一旦需要面對的時候,她卻膽怯了。
谷瑤見蘭嵐滿目驚駭,似是猜到了一星半點,知道這件事瞞不過,輕輕的靠在了旁邊的一棵樹上,低聲道︰「我消除了他那段的記憶。」
「只是他的?」蘭嵐瞪著眼,啞聲問。
「宴君,舒雯,他帶著去的所有人,包括那個村長。」谷瑤的目光融在夜色中,宛若羽毛落在蘭嵐身上。
蘭嵐震驚得無以復加,整個人呆愣的站在原地。
谷瑤知道一旦這些說開,就會伴隨著不被信任的危機,但是不說開,也未必能保全這份信任。
「蘭嵐,有些事不知道是對你的保護,也是順應天命,你明白嗎?」。
蘭嵐沒有吭聲,只是驚驚的望著她。
谷瑤見她這個模樣,從樹上支起身子,輕輕一動,她便漂浮`.``在了上空,「蘭嵐,今天被你撞見實屬意外,你好好考慮一下你會怎麼看待這件事,如果你覺得難以接受,我可以消除你的記憶,如果你能接受,那麼我希望你可以一直保守這個秘密。」
蘭嵐望著身子臨空,眉目溫雅的谷瑤,這樣的氣勢,絕非一般人能有。
盛在月光下,融在天地間的她,眉目慈悲,目光溫柔,一身的超凡月兌俗,有著一股無法褻瀆的威嚴。
這樣的氣質,與浮雲觀中最肅穆的佛禪室上的畫像很相似。
想著,她抬頭看了看衣袂翩翩的谷瑤,見她欲離開,叫住了她。
「谷瑤,我再問你一個問題。」
谷瑤止住身勢,回眸凝望。
「你來這里,是不是因為南嶧?」心頭的疑慮被道出,她的目光看似鎮定,實則忐忑。
谷瑤輕笑著,之前自己的暗示,她總算猜到了。
「對。」
這是她不打算隱瞞的事。
「那就好。」蘭嵐點頭,只要確定了這個,她就沒什麼顧慮了。因為谷瑤看南嶧的眼神,為他做的事,以及她兩度出手救自己,她不會是對付南嶧的人。
谷瑤沒理解她所說的好是什麼意思。
卻听蘭嵐繼續道︰「谷瑤,我相信你沒有惡意,我也相信你不會害南嶧,我會幫你保守秘密。」
谷瑤心頭微動,她本來已經做好了消除她記憶的準備,沒想到她卻突然說出了這句話。
「但是我又一個要求。」蘭嵐話鋒一轉,直視谷瑤。
「你說。」谷瑤點頭。
「今後你們要查什麼事,要做什麼事,不能瞞著我,雖然我不如你們厲害,但是我也有我的優勢,不會拉你們的後腿。因為你們查的事,也是我要查的事。」
「好啊。」谷瑤沒有否認,他們畢竟不屬于人間界,很多事查起來還是不是太方便,如果有蘭嵐的加入,自然是好事。
客廳內,懶洋洋靠在沙發上的宴君,鳳眸瀲灩,神色淡然,目光卻時不時的往陽台那邊瞟,暗忱為什麼谷瑤還沒回來。
紅嬈與冷夙也從地上起身,分別坐在了沙發上,兩人身上有傷,但是紅嬈的比冷夙要輕得多,已經無礙。
而冷夙則還一臉雪白,仿佛一塊人形的雪雕。
阿離趴在沙發上趴久了,鬧騰的老毛病就犯了。一躍而起,踩著空褲腿,豎起背帶,吭哧吭哧的朝冷夙跑去,趁其不備咚的一下坐在了他的旁邊。瞪著好奇的大眼楮直溜溜的看著他,見他白發白眸白衣,連帶著睫毛都是白色,驚奇不已。
「為什麼你一身都是白色啊?你真的是界渡使嗎?你說像我這樣,要多久才能輪回啊?」
冷夙眉目不動,整個人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鼻下還有輕淺呼吸,阿離都以為它們是同類了。
但是阿離不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見冷夙不理他,就著他的白袍,就朝他身上爬。
冷夙見自己的白袍被一只殘魂觸模,頓時變了臉色。白袍無風自揚,宛若傳送帶直接將阿離運到了宴君身旁,冷淡開口道︰「你管好你的寵物,不然它會連殘魂都當不了。」
白袍抽離,阿離猝不及防摔了個折疊凳的姿勢,「哎喲」的叫了一聲,再次豎起背帶,怒氣沖沖的吼︰「我才不是那個死男人的寵物呢!你個冰雕,有靈力了不起啊!界渡使了不起啊!自己都一身是傷,還在我們家的地盤上,拽什麼拽啊!」
「那我先走了。」冷夙冷漠著起身,縱身就要離開。
卻被一道綠光阻住了去路。
他回頭,冷冷的看著宴君。
那麼容貌清美,氣質優雅的男人緩緩收回了手,鳳眸垂著,縴唇一抿,道︰「要走可以,你先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那里?為什麼那里會有消魂陣!」
「我不知道。」冷夙淡聲回答,聲音極冷。
紅嬈見宴君臉色驟變,顧念著之前冷夙不管不顧將她護住的那份恩情,再度開口道︰「冷夙,我們只是想知道你去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那些魂魄是從哪里來的!你又為什麼去那里?」
「我是界渡使,我屬冥界所管,我的來去自有我的道理,你們無權過問。」冷夙依然冷淡。
「這麼說,你是不會告訴我們了。」宴君動了動身,鳳眸輕掀,眼中盡是逼迫之色。
冷夙渾身的霜色一發,以他為中心的一米之內,皆被霜覆。雪霜彌漫,晶瑩的雪花紛飛,他一身白衣,不染縴塵,融于冰雪,宛若水晶般精致華美的臉上充斥著明顯的殺氣。
原本涼爽的客廳瞬間步入寒冬,冷氣逼人,讓阿離立刻裹緊了地毯。
「主子。」紅嬈知道冷夙受了傷,這樣強行用力是在耗損他不多的靈力,想要出聲求情。
卻見宴君迫人之態倏地一轉,恢復了之前那輕柔之色,重新躺在沙發上,慵懶閑適。
紅嬈見狀,不解的望著他。
「界渡使,你的殺器——藍月去哪里了?」宴君輕輕彎唇,清美如煙的臉上溢開了縷縷妖冶的笑意,眼中卻是一片冰冷。
冷夙身子一僵,仿佛被人戳中了命脈般僵立著。
紅嬈這才恍然,望著那片冰霜,的確沒有了上次那把形似月牙,閃爍藍光的長刀了。
那可是冥王親送的殺器,具有冥界的標識。
一個界渡使,如果沒了殺器,那他怎麼履行自己的職責,怎麼管轄自己的死魂?
阿離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上下嘴唇顫抖著,哆嗦道︰「你們……還……要多久……我要……凍……凍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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