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谷瑤站在窗前聆听著窗外滴答作響的雨聲,房間被一片墨色覆蓋,只剩下一道微光摩畫著她縴細的身影。
大雨沒有減弱的姿態,如同之前突然而來的雷聲轟隆隆的沖刷著大地,像是要將夾雜在里面的不干淨的東西全部洗淨一般。
此時,一直被放置在床頭櫃上沒有問津的手機突然亮起了光,那道光壓過了重重夜色,突兀的刺入了她的眼楮。她蓮步輕移,走至了手機跟前,望著上方顯示的號碼,心突兀一跳,南嶧!
平穩著紊亂的心跳,她深吸一口氣,才接起了電話,「南總。」
「谷秘書啊!」接起電話的聲音不是南嶧特有的冷厲,而是李欒慣用的腔調。
谷瑤心頭一沉,難道是南嶧出事,所以李欒才打電話過來的?
「李欒,是不是南嶧出事了?」不等李欒再出聲,她的。聲音攜著焦急刺破了夜色。
李欒愣了一下,像是沒反應過來,而後承認道︰「對啊,阿嶧參加了一個訪談節目,結果觀眾太熱情,場面失控,導致舞台被踩塌。阿嶧落下了舞台,又被一堆機器砸中,現在正在醫院搶救。」
谷瑤心頭一駭,而後鎮定道︰「位置。」
「等等,我看看啊。」李欒說著走了幾步,那邊似乎十分空曠,他的腳步聲听起來十分的明顯,「我在紅淼醫院。」
「好,我知道了。」谷瑤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飛掠而出。
「那你一路小……心。」李欒的話還沒完,谷瑤那頭就已經掛斷了電話。他看著熄平的電話,對著坐在車後座,安然無恙的南嶧說道︰「我跟你說了,她一定會來的。」
「我什麼時候需要搶救了?」南嶧沒有理會李欒的得意,上半張臉淹沒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張淺薄的唇,聲音冷似寒天冰雪。
「你不是想確定你記憶中那個說喜歡你的人嗎?她來了,你可以親自確定啊。」李欒說得冠冕堂皇,「而且她馬上就要過來了,足以證明她對你非同一般了吧?」
南嶧听著李欒胡鬧的話,一直放松的薄唇突然緊抿。
李欒見南嶧身上的氣勢一變,下意識回頭,就見到暴雨中穿著一件白色睡衣的谷瑤出現在了醫院門口。外面漫天大雨,她全然不顧,恰逢一個路人經過,她攔住了路人打听了什麼,撒腿便沖入了醫院內部。
「怎麼那麼快!」
李欒還沒反應過來,他自己的手機就響了,對方不是別人,正是剛剛進去的谷瑤。沒來由的,他突然有些心虛,「阿嶧,我……」
「你自己惹的麻煩,自己解決。」南嶧放松唇線,輕靠著身子,說得雲淡風輕。
李欒沒敢接,但是電話卻不停,從響起的頻率來推測,不難想象此刻那邊的人是多麼的焦急。正當他心虛得不知道怎麼解釋,卻見已經進到里面的谷瑤,再度出現在了醫院門口。抬眼之時,他的視線正好與谷瑤對接,登時他縮起脖子,當起了鴕鳥。
谷瑤望見坐在車子的李欒,第一反應不是生氣,而是放心。因為她清楚的感受到了南嶧身上那股平穩的氣息。
「怎麼辦?怎麼辦?萬一她要動手打我,你難道也要袖手旁觀?」李欒探起頭見谷瑤走了過來,登時又當起了鴕鳥,急聲對南嶧求助。
南嶧唇線淺薄,沒有吭聲,一副就是要袖手旁邊的姿態。
谷瑤隔著暗色玻璃,看到了坐在後座的南嶧,伸手輕輕的敲了玻璃。
南嶧側眼看了看穿著睡衣,已經淋得澆濕的谷瑤。那頭烏黑的頭發此刻被水凝成一束一束的搭在了胸前,五官被水泡著,狼狽中帶著一份雅然的秀麗。驀地他手一抬,按下了玻璃的開關。
谷瑤一直徘徊在外的視線終得以進入,雖然里面依然幽暗,但是視線極好的她也發現南嶧臉上的確貼著一張微型的創可貼,心頭一驚,心疼道︰「疼嗎?」。
這一聲疼惜沒有白天在公司那樣的拘謹疏離,有著潺潺似流水的柔愫。
一時間南嶧怔住,忘記了讓她進來。
李欒見谷瑤沒有沖他發火,小心的探出腦袋,解釋道︰「谷秘書,不是我故意騙你,我這是創造機會讓你們更加了解對方,不然他一直不記得你也不是辦法,你說是吧?」
谷瑤听聞李欒的解釋,素然一笑,「謝謝。」
李欒沒有想到谷瑤會這麼的相信他,心虛的重新縮起了頭,裝作自己是一抹空氣。
谷瑤再看南嶧,那雙薄涼的眼楮里面沒有絲毫的動容,一如往常那般冷淡如冰。心頭微微失落,「既然你們都沒事,那我先走了。」
「哎!」李欒見谷瑤說到做到,直接轉身往回走,縮起腦袋瞬間彈起,怒目瞪著一直穩如泰山的南嶧,「我說阿嶧,你雖然是鐵石心腸,但是也不用這麼絕情吧。雖然你身邊的女人不少,但是有幾個能像谷瑤這樣一心記掛著你的安危,看到你沒事安心得連我故意騙她的事都不計較了。你怎麼不去追?」
「閉嘴。」南嶧見李欒開始抱怨了起來,冷聲喝令。
但是李欒卻看不過眼,「谷瑤再怎麼厲害,也是一個女孩子。她身上還穿著單薄而且打濕的睡衣,你難道不擔心她在夜半三更的時候走在街上會遇到危險?」
「開車!」南嶧不為所動,冷聲吩咐道。
「你!」李欒見南嶧心堅似鋼,無處可破,氣得不行,「我不開,要開你自己開!」
南嶧見他不動,直接從後座繞到了前座,而後驅車毫不留戀的離開。
李欒見狀,扭頭不理他,像是受了氣的小媳婦。
南嶧雖然不說,但是心里對谷瑤的舉動還是感到了驚訝,的確李欒說得對,能如谷瑤這般不顧一切趕來,又悄無聲息消失的女人的確很少,但是谷瑤是誰,既然能看破他身上的東西,自然有著過人的能力。她敢行走在這片不安寧的夜,就有著可以擺平的能力。
他並不擔心她,只是心里卻泛起了絲絲漣漪,不似情,卻有了情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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