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冰天雪地的日子並不適合外出,盛安繁榮的街道上偶有撐著傘的人小心的行走,冷清清的街道就如現在的冬日一樣冰冷。
但是就是如此冷寂的都城盛安,卻有一處熱門之地,位于盛安西面的西街,街道兩旁許多的酒樓客棧生意十分紅火。
「听說了嗎?前日,輔國將軍府的大小姐凌依依和五小姐凌雪柔,在冰禧節上落湖了,最後被賢王的貼身侍衛救起,听說,現在還沒有醒來!」
「什麼听說了,我可是親眼所見,那凌大小姐和凌五小姐正在冰上起舞,不知道怎麼的,冰面破了個大洞,兩人就掉了下去!」
「我也看到了,那大小姐的劍舞真心難看,簡直無法見人,也不知道她臉皮怎麼就那麼厚,居然還出來表演。」
「那還不是因為有五小姐嗎?那凌五小姐的飛天舞還算不錯,幫凌大小姐撐個場面還是夠的。」
「為什麼,能為什麼,還不是為了英俊不凡的二皇子!」
「听說,當夜那大小姐閨房里還出現了刺客,被她的侍女給擊斃了,只是那大小姐身上被刺了個大洞,現在還暈迷不醒呢?」
「有刺客闖入,也不知道那大小姐會不會已經被賊人污了清白!」
「要我說,那凌大小姐就是活該!誰讓她平時那麼霸道無理,手下的人更是器張得讓人恨不得好好的揍幾頓!」
「有本事,你去揍呀!」
「看你也不敢,那幾十名侍衛,一人一拳就把你揍趴下了。」
話音一落,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那凌大小姐說說還可以,招惹卻是不行的,他們這些平明百姓可想多活幾年舒坦日子。
「听說那凌大小姐對二皇子抱有非份之想,不僅經常出沒在二皇子周圍,還恬不知恥的對二皇子身邊出現的女子,不是打罵就是驅趕,輔國將軍府的面真真的丟光了!」
「你們還是不要議論了,要是被凌大小姐知道了,還不抽你們一頓好的,她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酒樓中議論的聲很小,卻又足以讓所有人听到,或者說,是酒樓中幾乎所有人都在議論這個凌大小姐,對凌大小姐的評價也是差到底了。
「就是,這凌大小姐深受凌老將軍和凌峰將軍的寵愛,就連凌老夫人對她的所作所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有她身邊的幾十名侍衛,也不是好惹的!」
即使冰雪覆蓋整個盛安,天氣寒冷得讓人不想外出,仍然阻止不了人們八卦的熱情,還有對凌依依的厭惡。
酒樓二樓某一個房間,一位穿著淡藍色的丫鬟站在微微打開的窗戶旁,看著樓下議論紛紛的眾人。
「小姐,這凌依依的名聲也太臭了,怎麼還敢肖想二皇子?」
另一位淡藍色裙裝的丫鬟轉頭,滿是笑意的朝房間內看去,恭維道,「可不是嗎?那凌依依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二皇子豈會喜歡她那樣惡心的女子,二皇子最喜歡的當然是我家小姐!」
語氣中含著明顯的恭維與幸災樂禍。
「對呀!二皇子跟小姐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那凌依依就是個粗俗之輩,怎麼入得了二皇子的眼!」
一聲溫柔的輕斥從房中傳出,「放肆!這些話豈是你們兩個賤婢妄議的,被人听了去,豈不說!我這個主子縱容奴婢馭下無方!」
柔弱得像冬日的杜丹讓人憐惜,如吹風拂過帶來柔和的暖意。
這幾人的聲音很是熟悉,不正是,冰嬉節那日,在高台上觀看比賽,最後離開的白衣少女,以及她身邊自扇耳光的兩名婢女嗎?
窗前的兩名丫鬟齊齊的俯身請罪,言語中不見多少誠意,一听就是敷衍之詞。「奴婢知罪!請小姐責罰!」
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柔柔的讓人憐惜。「以後說話做事把眼楮放亮點,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要心中有數!」
「諾!」兩個婢女起身朝屋內走去,窗戶那里再也見不到兩人的身影。
酒樓中的議論聲仍然在繼續,都是議論凌大小姐的。
「怕什麼?那凌大小姐本就是粗魯的暴力女,本就囂張跋扈,不敬長輩!我們還說不得了!這天子腳下,言論自由,我就不信她還真能將我們全都給殺了!」
「就是,就是……」
「真不知道,那凌峰將軍為什麼就喜歡這個女兒,將她寵得如珠如寶,這凌大小姐那里值得凌峰將軍的寵愛。」
「就是,那凌大小姐的名聲,真是……。」
一樓靠邊的窗戶忽然被打開,冷風從打開的窗戶吹了進來,與酒樓中爐子散出的熱踫撞在一起,有的冷風乘虛而入,灌入領口,讓客人感受到渾身一顫。
位于一樓靠窗的位置,打開的小窗戶邊,一張小方桌上擺著幾道精美的小菜,兩副碗筷兩個酒杯,還有一壺溫熱的酒水。
倒滿美酒的杯中散發出淡淡的酒香,香純帶著點桂花香,充滿了整個包廂,讓人聞香就想飲上兩盅,定是好酒。
一位長相清秀的青衣少年,一巴掌拍在方桌上,「小……少爺,這些人真是太可惡了,怎麼能不明所以,就這麼詆毀凌大小姐,簡直是可惡之極!讓小的去教訓教訓他們!」
言罷,放下手中的竹筷,噌的一聲從圓凳上站了起來,身後的圓凳騰的一下發出茲的聲響。
樓下正在議論的客人們听到拍桌的聲音,全都目光一直的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動作頓停,喝酒的不喝了,拿杯的拿杯,菜到嘴邊也不食,不解的目光全變成了驚艷!
「坐下!」
一聲清冷如珠玉落盤的聲音響起,如清月冷風般拂過心間,冷得直透人心,直接阻止了青衣少年邁出的腳步。
只見靠窗的小方桌前,看起來十四五歲的青衣少年立于桌邊,左手執佩劍,右手緊握成拳,目光不憤的掃視眾人,生氣的狠狠一甩手,徑直坐回了剛才的位置。
青衣少年的對面,另一名白衣少年低垂著眼簾,額間一縷發絲隨著鑽入的冷風飛舞,如玉般修長的手把玩著手中的酒杯,另一玉手似無骨般撐著額頭,手肘抵著窗樓,整個人斜靠坐在窗邊圓凳上。
白衣少年肌膚如玉劍眉輕挑,看起來十二三歲,穿著雪白的蜀錦繡青竹長袍,瓖翠玉墨雲腰帶下掛著貴重的玉佩,烏黑的長發被一根綢帶綁著,隨意的披在身後,大紅色的狐狸毛領子披風,更顯得純靜中帶著妖嬈!
他的長相並非絕色,最多只能算是清麗中帶著稚氣,但他身上卻散發著並非這個年齡所該有的氣質。
慵懶與隨性,沉靜與淡然,優雅中帶著飄逸,如仙般清冷中帶著妖氣,讓人不由自主的深深被他吸引。
尤其是那雙清亮而純真的雙眼,就像寶石一般的璀璨奪目,好似多情又似無情,讓人不由自主的深陷其中。
白衣少年長袖一揮,粗魯的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目光不悅的掃射眾人。「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呀!」
少年這一開口,整個仙兒氣全散了,只剩下可愛,酒樓中的客人差點摔倒,這形象顛覆也太快了。
酒樓恢復剛才熱鬧的局面,繼續議論著凌家大小姐,幾息之後,眾人才回過神來,他們是被那少年給嗆聲了。
「小子怎麼說話的呢?就你這小樣,毛都沒長齊的,能叫美男!」有人不服氣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青衣少年雙眸一橫,蹭的一下再次站了起來,瞬間抽出腰間的佩劍,劍指剛剛說話的男子。「放肆!」
青衣少年渾身的戾氣頓時散發出來,濃濃的殺氣射向面前的男子。就像男子再多說一句,他手中的劍就會毫不遲疑的刺向男子的心髒一般。
「啊,拔劍了!」
「怎麼回事?」
樓上包廂的窗戶都打開了!人影晃動!「有樂子瞧了。」
剛才說話的男子臉色蒼白,害怕的瞪著青衣少年,結巴的踉蹌後退兩步,雙手很是害怕的扶著背後的桌面。
「你,你……想怎麼樣?」
「真要出人命了!」
「又有好戲好了!」酒樓中說什麼的都有。
「君子……君子動口……不動手!」
「哈……哈哈,哈哈哈……」幾聲清澈的輕笑從青衣少年背後傳出。
如泉水一樣純潔清澈,開心輕挑中帶著稚氣,深深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