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代理神蒼蒼掩飾的很好,可他反常的言語和舉止行為,還是暴露了他的心慌。
陳小懶看出了這一點,卻選擇沉默,若無其事地退出了意識。
他看到了更久之後的世界,卻不被允許透露半點消息,代理神在想什麼,她自然猜不透。只要不是跟她說世界毀滅提前了,他的催促、稱贊或指責,她都能坦然接受。
果然,回到現實世界時,花轎內憑空出現了一把紅鞘匕首。紅木刀鞘,鞘身瓖著銀黑兩色的太極圖案,陰陽魚眼上是各是嵌著一顆紫色的寶石,太極圖兩側被兩對展翅的銅紅色翅膀包圍著。
陳小懶握住黑色的刀柄,抬手揮了揮,它入手整體感覺很輕盈,刀刃散發著普通的銀光,卻蘊含了可以救她一命的神力。
「願我好事連連。」她閉上眼楮,腦海里走馬觀花般閃過來到這個世界的經歷<種種畫面,蘇晏,蘇冉,白夜,喬伊麗,孟爵,謎樣的庭笙……
庭笙,庭笙,只有他,她沒得到語音提示,難道他不是遠古異族的後裔?不是毀滅世界委員會的成員?
那他身上的瞬移能力從何而來?
日月湖畔,他截然不同的神情和話語,都是他有意演出來的?——
此時,被陳小懶心心念念的庭笙少爺,正愜意慵懶地斜躺在一張玉石床上。在不遠處的地面上,深棕色頭發的狐耳青年正顫抖地跪著,「大人饒命。」
在他身旁,孟爵雙手抱臂低斂著頭,碧綠的貓眼沒有焦距地盯著他看。
這兒便是陳小懶一行人的目的地,這座不算高聳的小山丘內部,叢叢密密的枝葉遮蔽的洞口便是「狐仙大人」的修煉場所。洞里曲折蜿蜒的道路,時寬時窄,每隔一段距離,洞壁上便放著點燃的油燈,光線很微弱。通向四方的耳門,也連接著一間又一間住人的小洞,庭笙他倆現在就處在裝飾的最奢侈的唯一主廳。
廳內,五顆碩大的夜明珠讓洞壁顯得晶瑩剔透,也映著狐耳青年的越發透白。
他哪里想過區區兩個人闖進他的狐仙洞,還有一個看著沒有威脅的小男孩,洞內平日訓練有素的二十幾位手下們,眨眼間就被他們簡單撂倒。
平日屢試屢靈的狐火,還沒到黑衣青年身前,就被氣波吹熄了,他見勢不對,正想逃走,眼前便出現了紅發男孩的拳,很小巧,瞬間佔據了他全部的視線——他昏了過去。
醒來後,他發現到了他平日逍遙作樂的主屋,為了娶親他還特意裝飾了一番,床頂垂著紅簇團花,喜慶的紅色床單,帶著黃穗的紅綢桌布。
最可怕的是眼前這個外表極為出彩的男人,他不說話光是冰冷的眼神,就讓他潛意識里產生懼意,那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自打他身上出現狐化,直覺就異常準確,這個男人身上攜帶著他從未見過的巨大能量。
「少莊主。」
眉心一點朱砂,紅唇媚眼,長長的青絲挽在頭頂被荷瓣黃冠箍住,插著一把小巧的紅紗木骨折扇,一身淺紅色的宮服,露著酥肩。已到中年,風韻猶存,來人便是徐記旅館的老板娘——徐娘。
「來了啊。」庭笙斂眼淡淡道,抬手指了指跪著的狐耳青年,也沒說話。
徐娘瞥了他一眼,嫵媚一笑,「不過是微弱的狐族血脈,半返祖,還敢假冒狐仙行事。真是辜負了你那張中上等級的臉,空有姿色沒有腦子。」
古嵐山莊在外投資開設的諸多青樓——瀟湘閣,皆為她所掌管,她看人先看臉,習慣性劃分個等級。
「行了,他就交給你處理了。」庭笙開口,「我要的人帶來了嗎?」。
徐娘斂衣行禮,垂首恭敬道,「人員已安排就位,現分散在洞內大小洞口。」
「辛苦你了。」
待徐娘走後,庭笙開始換衣服,替嫁新娘都白衣翩翩,作為代理新郎他當然要表示尊重。
「少爺,為什麼明明可以直接從他那里拿到藍玉雕,干嘛還要大費周章。」孟爵自覺坐到圓桌旁,把臉擔在柔軟的桌布上,眼楮半睜半闔。
「那叫搶。」庭笙嘴角微翹,「她會拿給我的。」
「她要是不給呢。」孟爵閉上眼,他有種預感,事情不會按少爺的意思走,「藍玉雕就不要了嗎?」。
「朱雀不會同意的。」庭笙避開他的問題,「它擅自逃出莊來,就該想到這一天。」
他不信陳小懶知道藍玉雕藏有的秘密,所以沒有理由懷疑他幫了她這麼大的忙——雖然是擅自出手,她會不願意問白夜要一枚玉佩。
出莊時,傅長老替他算了一卦,白虎的魂藏身在白漣國的賀禮里,魂藏于玉,而他翻遍三次賀禮,無一玉制器具殘留白虎的氣息。
向來冷傲的朱雀,前幾日听到他發愁的念叨,破例告訴他白虎隱藏在白夜的隨身裝飾器玉里,白夜是白漣國王族血脈,和白虎活著時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所以自然她微弱的魂息被隱藏得一絲不漏。
庭笙撩開水珠般垂下的簾子,走出主屋,孟爵說得對,太過自信不是好事,他必須做第二手準備。
他想,場景演員,皆已就位,就等他們來了——
半個時辰後,夜幕降臨。
「確定是這里嗎?不像啊。」白夜的目光四處移動,在他眼前是略顯狼藉的山洞口,洞門前原本交錯的綠藤碧枝被全部剪折掉,洞口幽深,隱約能看見里面的微弱光線。
按照韓雪兒所說,狐仙洞所處隱秘,向來不會直接敞開洞門,有專人會守在洞前,日夜看守。
沒有人影不說,洞還對他們敞開了,就好像在說「請進」。
喬伊麗回憶著韓雪兒描述的地點,認真地確定,「是這里,沒錯。」
陳小懶緩步走到他們身側,帶著眯眯笑的狐狸面具,戴上白色薄帽,雙手提裙,扮好安靜的待嫁新娘。
七人站了一小會,思慮著是否直接進洞,而細碎的腳步聲也從洞里傳來。
「諸位,久等了。」走出洞門的是位身穿粉紅色的繡花長裙的美麗女子,她手上提著一盞圓柱狀的紅紙燈籠,上面淡墨描著繁體的「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