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樂侵心,憤怒傷肝,悲傷損腸……」
偌大的練武房,點著明燈,加上外面透進來的光,也算敞亮。
射貴型端志正,五平三靠,射箭的姿勢陳小懶還記得,她回憶著曾經的感覺,輕聲念叨著[射箭七障]來集中注意力。
拉弦勉強七分滿,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她的目光透過箭頭盯住前方高高放起的目標物,屏住呼吸。
突然有道清脆的聲音響起在她身後,「疑惑傷脾…驚訝損胃…恐懼侵腎……」
陳小懶心神一慌,手下卸力,箭月兌手而出,斜著飛了出去。她迅速轉身,看到紅發男孩靠在離她不遠處的牆上。
他不知何時推門而入,靜靜站著。
在她背後,「咻」地一聲,射出的箭插進了練武房兩側的鏤空木窗上,搖搖顫動。
孟爵半斂著貓眼,沒有絲毫打擾了她的意識,依舊輕聲念著,「憂郁傷身——」
陳小懶見到是他,放下戒備在胸前的弓,她嘴角勾起無奈的笑,「七情太過,所傷者即為‘射箭七障’。」
他怎麼和庭笙一樣,總是輕悄悄地出現,不給她一點準備的機會。
孟爵碧綠的眼瞳閃爍著,抬眼看她,「你是怎麼知道這段話的?」
陳小懶被他的提問弄得一愣,[射箭七障]被掛在她去過的射箭場的牆壁上,她見到後很是喜歡便背了下來。
她反問道,「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孟爵別過臉,沉默些許,才輕聲開口,「少爺告訴我的。」
這七句話是庭笙第一次在他面前演示御魂術時告訴他的,並不是她最後說的[射箭七障],而是御魂師家族流傳下來的護心箴言。
那庭笙又是從哪里知道的?陳小懶識趣地沒有再問,紅發男孩已經露出一副不願再說話的樣子了。
他的問話似乎在暗示她︰這里只有少數人知道[射箭七障],所以他才會奇怪為什麼她能知道。
她心里隱隱浮現了個大膽的猜測
——或許,在很久之前,這個世界便有人來過,他/她和她來自同樣的國度,不經意地留下了這段話。
陳小懶醞釀半天,打破屋內安靜的氣氛,她看著他莞爾一笑,「明天我們就出發了,今晚要和我們待在一起嗎?」。
為了遵循之前和他們許下的約定,孟爵才會來到雲宮內尋她。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到其他。
孟爵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襯著臉上不情願的神色,看起來像只委屈的碧眼貓咪。
陳小懶心中輕輕一嘆,她走到他身前,邀約,「那我們走吧!」
孟爵似乎是忽然想到什麼了,匆匆從她身邊跑過。
陳小懶愣了,半張著嘴,她看到他走到窗前,拔出射在其中的箭。
在她疑惑的目光里,孟爵把箭遞到她面前,「不練習了嗎,我會等你。」
聲音淡淡的,卻多了一絲乖巧意味。
陳小懶頓時有種受寵若驚感,眨巴了下杏眼,呆呆回道,「好。」
很快冷靜下來的陳小懶陷入了拉弓上弦的重復動作中,手臂酸脹了,就休息一會,思考還有哪里需要改進,射箭環節的哪一處沒有把握好。
孟爵站在她不遠處,凝視著她的背影。
這個女人,從在五里縣見到他第一面,就對他特別關注。
她的目光清澈,透過眼瞳,他仿佛能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
看著她抿著嘴,一次又一次拉弓上箭,準度並不高,甚至弦都不能拉滿。
可是卻不停重復著。
孟爵突然間明白為什麼少爺讓他過來保護她。
她啊,明明那麼弱,卻倔強地不肯服輸。
難怪少爺提起她時,會露出迷惘的神色,他說,她的靈魂是「無色」的。
每個人的靈魂都是有顏色的。暴力和嫉恨交織的情緒反應到靈魂上是血色,說謊的時候會變成灰色,心智純粹的人正常是白色,陷入戀愛的人會顯現粉色……
一直以來,被少爺觸踫過的人,總能被他看到靈魂的顏色。
可唯獨是她,少爺告訴他,他看不見色彩,她是透明的。
陳小懶專注做著一件事時,總會忘記時間,投入其中。
等她意識到時,室內光線已經變得很暗,外面徹底黑了。孟爵坐在地上,雙手抱著膝,閉著眼安靜地睡著了。
柔順的紅發垂落在他頭頂,他抿著唇,縴長細密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掃過肌膚。
這個拒絕她,又主動送上門的目標人物,她真的沒轍。
庭笙把他送到他們面前,到底在想什麼呢。
陳小懶蹲下,輕手輕腳把他挪到背上,中途孟爵只是發出不滿的鼻音。
他比她想象中要輕很多,難怪總是輕盈地在空中飛躍。
她背著這個略大的男孩回到自己的屋子,壓抑著疲累的喘息,把他放到了床上。
祝你好夢……——
與此同時,青都皇城地底二百米處。
面對眼前這座巨大的陣圖,上官修不禁露出了驚嘆的神色。
穿過幽黑的暗道,避開不為人知的機關,破了莊內先人布置的幾道玄妙陣法,他來到了這里。
這座巨大而空曠的地下室,隔絕了外界的光暗和聲音,靜靜躺在他的腳下。
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溝糟,奇異的符文,僅有四處嵌入的綠色熒光石發著光,幽幽綠光不顯可怖,反而透出一股神秘和安和。
機巧山莊和古嵐山莊幾代人的心血全部凝結于此。
上官修虔誠地屈身,對祖輩留下的寶物致敬。他閉著眼感悟著周圍的氣息,心神漸漸安定下來。
這座陣有三百六十五道法線畫成,其中交織著用御魂師血液繪制的魂契。
他的任務便是沿著這些看似雜亂無章的法線,一道一道檢查是否受到外物阻礙。
上官修模出懷里的蠶絲手套,站到的陣法最外圈的糟線上,他勾起左手食指,劃過眉心,「容晚輩上官修叨擾此地。」
他的目光盯住了第一道線,手虛搭在糟痕上空,緩緩移動。
半個時辰後,第二道法線檢查完畢,上官修扶去額頭的細汗,他月兌去外層的罩衫,決定繼續下一道。
(未完待續,界面存在法則,穿越者靈魂不屬于紫暉界,以至于庭笙無法讀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