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懶渾身僵硬,像是決定了什麼一般,她握了握拳頭,「好,我會把所有的都告訴你。」
庭笙低低地笑了起來,就這麼抱著她,一邊漫無目的地前進著,一邊低聲說著關于古嵐山莊,關于他的身世,關于他和雪顏的故事……關于他短暫的生命……
御魂師?靈魂?她的靈魂是無色的?
庭家後人活不過三十五歲,世代背負的命運。
……
陳小懶心里像被噎住了,有一團巨大的棉花堵在心里,又軟有膨脹,讓她覺得窒息,又被那份柔軟惹得流下淚來。
庭笙說完就後,就靜靜抱著她,什麼也不做,也沒有再說什麼。
如同看開了一切。
陳小懶也低著頭,顫抖著肩膀,不停抹去流下的眼淚。
她不懂為什麼庭笙要忍受這些,她不懂為什麼命運如此的不公平,得知庭笙瞞著她的秘密應該開心才對,為什麼這麼難過呢。
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最後,都像是在告別。
她突然什麼想法都沒有了,沉溺在他懷抱的溫暖里。
過了很久,庭笙才轉過她的臉,手指細細劃過她的眉眼,輕輕笑著,「原來我一直都錯了,你才是我從未忘記的雪顏。」
陳小懶斂著眼,迷惑而迷惘,她不懂庭笙為什麼這麼說,卻連反駁詢問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該你了。」庭笙嘴角溢出兩個梨渦,輕輕彈了彈她的鼻子。
她仰臉看他,晶亮的紫眸,高挺的鼻梁,他笑得璀璨,比初見時多了份灑月兌,少了份冷情。
在他離開她的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庭笙才會變成這樣。
「好,我告訴你。」
陳小懶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鎖緊。
不管他听後什麼反應,這一次她絕對不放開。
「我來自另一個世界,與這里完全不同……某一天一覺醒來後就發現來到了這里,俯身到這副身體上,這個世界的代理神後來出現告訴我……也不是他從哪里想到的名詞,毀滅世界委員會,蘇晏,白夜,喬伊麗……一開始接觸他們,只弄清楚為什麼他們最後對世界產生如此惡意,可後來情況越來越不對,不知不覺對他們就有了感情。」
「不,從開始時就沒想過他們是壞人,遇到林川之後,更是在想會不會是代理神蒼蒼搞錯了……」
庭笙隨著她的言語神色變幻,陳小懶可以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很不可思議吧,有時我也在想會不會是我在做夢,夢醒了,你,他們,這個世界就不存在了,都是我的白日幻想。」
聲音有些沙啞,庭笙什麼話都不說,讓她很恐慌。
如果他以為她在騙他,如果他不相信,那她究竟要如何是好。她緊了緊握住庭笙的手,「笙,你說話呀。」
她說著,帶著隱隱的哭腔。
庭笙眼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瞳孔里倒映著她不安的神情,他沒有松開她的手,也沒有說話,只是忽然把她擁入懷中。
他從未想過從她口中听到這些,像是天方夜譚般,神,穿越,另一個世界……腦海里一下子涌入了那麼多訊息,心髒突然開始抽痛起來。
他知道她不會對他說謊的,他知道這個人又固執又別扭,真心喜歡著他,不可能這種彼此交心的時候,還在騙他。
他該相信嗎?
或者說,他只能相信了。
只是想了想,他便接受她所說的事,仿佛潛意識里在促使他相信一般。
「別走。」庭笙呢喃著。
陳小懶愣了一秒,然後嘴角綻放了笑容,她知道他相信了她。
整個人像要飄起來了一樣。
純淨的天空飄著幾朵雲,藍白分明,空氣里帶來了入秋的清爽味道,夏天尾巴上的蟬鳴宛如在開一場盛大的演奏會,悠揚,澄澈。
天真好,他和她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如果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該多好,她想。
然後,庭笙牽著她的手,什麼也沒有再問,聲音溫柔醉人,訴說著他隨徐娘學習琴棋書畫的童年,訴說著與孟爵的相遇……
仿佛要把自己一生不曾與她度過的所有回憶都與她分享。
他講著講著,嗓子沙啞,抱著陳小懶像個孩子嘿嘿地傻笑,接過她遞給他的水囊。
就這樣,直到天色昏沉,直到相擁入眠。
對于他們,漫長而又短暫的一天,永遠會記住的一天。
當第二天,庭笙從睡夢中醒來,才發現身側空蕩蕩的。
「小懶?」他壓住心里的不安,匆匆披上外衣就沖向門外。
客棧里沒有,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沒有那個她,彎著杏眼笑得傻兮兮的少女,他摟在懷里許諾要相陪到生命最後時刻的她不在了。
一夜之間,陳小懶消失在這個世界,消失在他的世界。
如同大夢一場。
短短幾天內。
藍麓國的軍隊整頓完畢從紅綾國退兵,綠曜國的綠王帶兵途中突然發狂,神智不清,而其侵入白漣國的軍隊遭受嚴重打擊,只能撤退。
在樊青竹的治療下,冰兒從沉睡中蘇醒,胡非言驚喜若狂,懺悔曾做過的傻事,他發誓和冰兒隱居山林,不再濫用能力。而肖遙再次找到樊青竹,帶著他前往需要救助的戰後災區。
五國間發生的戰亂神奇般平息了,四大國恢復了和平期——
神域。
「這樣真的好嗎?」。
小小的銀狐倉鼠,緊皺著眉頭看向他終于回歸的主人,此時他正浮坐在辦公桌上方。
紫暉,一襲寬松的和式浴衣,單手托腮坐在辦公桌上,低頭有一搭沒一搭看著需要他處理的文件,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容貌,高貴而慵懶的表情,一對靈動的紫眸偶爾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于蒼蒼而言,紫暉像這樣坐到辦公桌上處理人間事,是他少見的事。
「這是最好的做法。」紫暉踫了踫他肥嘟嘟的臉頰,「她不屬于這個世界,回去不也是她一開始的願望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