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二給楚睿換衣服時,其余的地方倒還好,就是肩膀處的布料與傷口的血痂粘連在一起,不得已,墨二只能夠尋了一把剪刀將那兒剪了一小塊下來。
夜,靜謐是它的寫照,沒有風,十分地熱。
元善嘉住在西廂房里面,搖著扇子睡不著。
一是因為天氣炎熱,沒有冰盆難以入睡,二是在思考雲玉祥謀反的事情。
雲玉祥謀反這件事情上,她除了把這個消息透露給皇帝以及相關人員以外,就沒有多做動作。
不是不想親手為爹爹報仇,而是師傅之前警告過她,不準利用紅樓和青玉堂的勢力插手皇族的權位之爭。
師傅可以對她提供一些消息給別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紅樓和青玉堂都有販賣消息的業務。
但是師傅絕對不會讓她主動進入局中,把自己陷入進去。
再加上她真正的仇人是元善琪和李古琴,害得元家家破人亡的根本是李古琴他們。
她需要復仇的對象是李古琴。
她現在雖然不能回去,但是她卻沒有忘記要送給李古琴的大禮。
之前派蓮英去像那幾個小和尚求助,不但是為了拖住他們幾步路,還是有另外的任務的,那就是跟著李古琴一起回將軍府,把她的禮物送給李古琴。
咚咚咚,咚咚咚!
「元小姐!我家主子發燒了。」墨三焦急萬分,拍門的聲音有些大。
元善嘉一個激靈,跳起來,怎麼還發燒了?她不是把師公以前給她準備的上好的傷藥給他用了嗎?
她外面罩了一個淺色褙子,啪的一聲打開門,問︰「你們不是一直照顧著嗎?之前沒發現?」
「老二說主子突然就燙了起來。」墨三急得想哭。
正房。
楚睿躺在床上緊蹙著眉頭,面色發白,冒著冷汗,嘴里喃喃自語。
墨二在一旁不斷的用浸過冷水的帕子給他敷額頭,但是似乎沒有任何效果。
看到元善嘉,墨二似乎看到了救星一樣。「元小姐來了?快來看看主子!」
元善嘉不用他說,探了他的脈搏,又取下他頭上的毛巾,模了模額頭,「是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
她緊緊抿著嘴唇,她給楚睿總的事師公給的最好的藥了,怎麼還會發炎呢?
而且墨二給他換衣服後,又給他重新用酒消毒後,再上了一道藥。
「傷口發炎?」墨二重復著。
「天氣太熱,加上他昨天受了內傷,今天白天的時候又因為中毒失了內氣,沒了內氣護體,傷口就被邪風侵入了。」元善嘉有些不確定。
但是也只有這個解釋了。
「紅秋,你去試一下聯系蓮輝,看看能不能聯系到他。」元善嘉吩咐道,面色凝重。
轉過身,她又對墨二道︰「之前的酒還有沒有?」
墨二搖頭,緊咬著牙關懊惱道︰「沒有了,只拿了那麼一小瓶,還給那個翁岳用了一些。」
早知道管翁岳干嘛?害得主子現在沒有酒用。
「我再去問問。」說著,墨二就竄了出去。
夜色就像是抹不開的墨汁,深沉而富有內涵。只有兩點
星跡在遙遠的地方遙遙相應。
元善嘉從水里撈起毛巾,擰得半干,和楚睿頭上的毛巾換了。
從楚睿頭上取下來的毛巾帶著有些熱的體溫。
她又模了模他的額頭,燙得有些燒手。
看他臉色,之前因為流血過多而蒼白的臉上已經染上了濃重的紅暈。
尤其是雙頰,如同結婚時新娘子涂的臉蛋,怪異而不自然。
他的額頭放著冰冷的毛巾,可是卻一直流著冷汗。
汗水順著他的發際線滑落,讓他顯得更加地虛弱無力,透露著一種蒼白。
他的嘴唇已經干得冒皮,像是幾天沒喝水一般。
元善嘉看了看四周,沒有茶壺,也沒有熱水。
她從前到紅樓名下的莊子,從來都是被好好招待著,從未像這次這樣被人忽視,連個熱水都不曾有。
元善嘉眼神暗了暗,紅樓在這兒留的人究竟去哪兒了?
她一面想著,一面用毛巾沾了水給楚睿潤濕嘴唇,讓他似乎好了很多。
「母後……母後……」似乎每個人發燒生病的時候都是很脆弱的時候。
也最容易叫出隱藏在心底最依賴的人。
楚睿的手抬起來,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母後……」
他只是叫著母後兩個字,但是卻沒有說出別的任何的話。
他緊抿著下唇,像是在克制著什麼,嘴唇輕輕顫抖,每人知道他究竟夢到了什麼。
最後他無力地放下手,緊緊地握著拳頭捶了兩拳,但是虛弱無力的他,連床板都沒有震動。
元善嘉在旁邊看著,終究沒有上前握住他的手。
有些痛苦只有挖出來才會慢慢痊愈,再輕柔的撫慰也只是一時的毒藥,能夠治療一時,但是卻治不了一世,只會讓傷口腐爛得更快。
元善嘉握緊自己的拳頭,只有將傷痛連根拔出,才會不留後患。她也一樣!
「元小姐,我回來了。」墨二抱著一個頂上有個洞的土罐子,土罐子原本應該是被密封著埋著的,因為還有一些泥土在上面。
「這是他們自己釀的酒,元小姐你看看有沒有用。不過只有一壇了。」墨二皺眉。
元善嘉接過來,聞了聞,有些失望,「不是烈酒。」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她把盆子里的水潑到了院子里,將酒倒了進去。
酒不多,將一根毛巾浸透,就沒有多少了,估計只夠擦一次身。
元善嘉神色變換,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節約點用,把你家主子全身擦一道。我再去看看有沒有酒,這兒應該有個酒窖的。」元善嘉臉色有些不好。
昏黃的油燈下,墨二看不清元善嘉的表情,鄭重地點點頭,「若是元小姐能夠找到就最好了。」
元善嘉出門就融入了夜色之中。
紅秋去試著聯系蓮輝去了,還沒回來,何況這麼晚,帶回師公的可能性太小了。
若是不能夠給楚睿退燒,那麼即使楚睿熬過來了,也要被燒成一個傻子。
元善嘉身後還跟著別的暗衛,所以心里比較安定。
「紅芊,你出來吧,跟在我身邊。」她說道。
莊子里有些怪異,還是小心一點好。
紅芊和紅盛布置好後就趕上了他們的隊伍。
元善嘉出了院子,轉過頭看院子門仿佛一個巨大的怪獸的嘴巴,透過去看到的隱隱的燈火,和野獸在黑暗中會發光的眼楮無二般。(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