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停了好幾天的雨又開始下了,只不過這次不是瓢潑大雨,而是纏綿的秋雨。在這樣的季節,整個余江仿若因秋雨而蒙上了一張薄紗,真正的江南風光在細雨下更是值得品賞一番。
只不過,齊王看著雨幕,嘴角不自主上翹︰不過,他家娘子應該不會欣賞這里的美景,只會惦記著余江里的秋日肥美的魚蝦吧!
齊王修長的手指‘噠噠’的敲擊著桌面,他肯定不是真的想讓他家娘子獨身一人在這邊了,要不是這次事情有點兒棘手,他身邊反而是個危險的地方,他又怎麼會讓她遠離自己的視線之內?
看著溫如瑯,會心一笑︰這個小姑娘和她姐姐完全是兩個不同類型的人,幸而縱使這般,她對她姐姐的關心和愛護都是不可否認的。
對此,齊王對這個小姑娘倒是有著一股憐惜︰呃……畢竟他家娘子,一般人不敢消受=.==啊!辛苦了,小姨子!
但是這種話齊王才不會說出來,即使在小姨子面前,這種話也不能說,維護娘子美好的形象(即使她真的沒有),是夫君大人不可推卸的責任!
于是對昭王點點頭,自己推著輪椅去找自家的娘子了。順便記得一定要教訓教訓她,不能有了楚辭就忘了夫君!
等齊王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的時候,昭王見溫如瑯還在蒙圈的狀態,不得不向她解釋緣由︰江城剛才來報,岐山那邊出了點問題,玉脈的問題非同小可,所以我們不得不親自去走一趟。
但岐山的事情已經走漏風聲,我們這一去雖不能說九死一生,但也是危險重重,不能帶上你們,可是帝都也不是個安生的地方,所以我和皇兄的意思是,你們先留在這邊,等待那方事了,我們再來接你們一起回去。
唯恐她害怕,還特意補充道︰「我們會把暗衛都留在這里,神醫門的人現在也不會撤去,除此之外,還有雲家一定會全力相助守衛你們。」
「你也知道了,皇嫂在余江人氣非同一般,只要你們呆在這里,又有人護著,那些人一定不敢輕易出手的!」
昭王解釋了半天,溫如瑯終于明白了其中的含義。
明白了事情的緣由,自然也听懂了這其中的危險,「你們有那麼多屬官和門人,什麼事情需非得要你們親自去呢?」
「誒……」昭王拍了拍她的手背,「屬官再多,有些事情還得親自出馬的。世間哪有白吃的午餐?江城把這份奢華的午餐給我們的時候,我們便知道要付出的相應代價了!」
昭王這話講得其實已經很明了了︰此次玉脈一事,江城選擇投靠了齊王,那齊王享有玉脈絕對擁有權的時候,也有義務保證岐山相關人員的安全。
可是齊王和他本是一個負責調動,一個負責執行,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這件事情只有他一個人去,威信不夠,只有齊王一個人去,就沒有足夠信任的勢力可以用。
所以,這次,兄弟倆,缺一不可!
「既然……」溫如瑯強忍住眼中的淚意,「既然那麼危險,那便不要這份利益便是,什麼東西,值得以命相博呢?」
「誒……」將人摟著,輕輕地撫拍著她的背,低聲在她耳邊嘆道︰「好姑娘,你聰慧如你,本是明白的對嗎?」。
明白此行不得不去,因為她們是他們的軟肋,而一旦有了軟肋,便也有了盔甲和決戰的理由——
他們站在風口浪尖迎接刀鋒劍影的理由,是因為他們身後還站著他們!
昭王也已經知道,來余江的途中,要不是溫九卿異于常人的敏銳,也許齊王早就葬身澄江水中。
這個手筆,不用想,微微一推理,就能找得到那背後的人來。
在得知齊王雙腿不良于行的情況下,他們還是苦心孤詣地置齊王于死地,可見要是讓他們成事,齊王一脈絕無好下場。
若是只有他們兩個,把手里的勢力好好經營一下,不能翻身,但是苟延殘喘保得一聲健全還是沒問題的。
可是現在他們不想退讓了——
齊王,當年戰神一般的人物,昭王亦是天之驕子,為了形式亦是隱忍還說得過去,但是現在他們有了身後人。
作為男子,自當為自己心愛的姑娘捧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而不是讓她們和自己一起,過著藏頭露面、畏畏縮縮的一生。
所以,退無可退,自當迎敵!
此去岐山,看起來危險重重,但是但凡成就大事者,沒有哪一個是安坐家中,福從天降的!
溫如瑯淚水浸濕了封楚的衣襟︰明白,怎麼不明白,她倒是希望自己是個糊涂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隨便什麼手法,入流不入流的,只要他肯遠離危險。
可是她偏偏該死地知道,退,不是遠離危險,只是將他們陷入一個更被動更危險的境地。
所以,她只能緊抱著封楚,試圖用他的體溫驅走她現在從腳底上升的冰寒。
封楚亦是深深地將她嵌進懷里,「阿瑯你乖,我們都會安全回來的,阿瑯你要幫皇兄守好姐姐。」
「姐姐那性子,你不要和她講道理,你根本講不過她,平日里看著呆呆的,扯到歪理邪說,饒是皇兄都拿她沒辦法。」
「實在不行,你就搬出皇兄來,至少皇兄的話,有時候她還是會听得!」
他在她耳邊,故作輕松道︰「我們阿瑯是個懂事的小姑娘,可要幫皇兄看好他家王妃,不然皇兄到時候可得生氣了,你看他去年一整年,跟死了娘子一樣!」
他故作調笑的話語,現在在溫如瑯耳中,倒是想臨終遺言一樣︰她才不懂事,她也不懂事,所以……千萬不要放心她!
「封楚……」溫如瑯咬著他的臂膀,將喉嚨中的聲音狠狠地壓了下去。
他喚她阿瑯,讓她照顧著他們的姐姐,是將他放置和她一樣的位置。
而她喚他封楚,這是他們兩個的秘密,他們在彼此面前,她不再是溫候府里卑微的庶女,他也不是高高在上的昭王,他們只是彼此心上的那個人。
說著他自己也有點哽咽︰男子漢大丈夫,當是頂天立地,往昔在戰場的時候,他們兩兄弟哪個不是一個眼神交代就獨身殺敵。
只流血不流淚,他昭王還沒學會哭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讓別人哭!
可見人一旦有了牽掛,連淚意都清淺了幾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