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王妃坐在馬車里,眯著眼楮養神。
過了一會,突然又睜開了眼楮,掀開車簾子往外看了看,只看到外面陸陸續續有華蓋朱輪的馬車往一個方向而去,顯得這條路比往常要熱鬧。
惠王妃突然問身邊的麼麼道︰「這些府上的人都是往哪里去的?」
麼麼正在給她斟茶,聞言放下茶碗,微微有些不自在的笑著回答她道︰「老奴猜著,大概是往武國公府去的吧。听說國丈爺要給自家那對雙生孫子過周歲,其他府上自然不敢怠慢。」
惠王妃听著冷呵了一聲,道︰「他們林家如今到是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整個大梁,除了皇家,也就他林家最鮮花錦簇了吧。」
麼麼心道,可不是鮮花錦簇。一朝里供出了兩個皇後,又是太子外家,手握重權,如今的林家,除了皇上,就是延王恆王這些親王,在林家人面前也得客氣兩分。加之兩位國舅爺在外領兵打仗,捷報頻頻傳來,皇上龍心大悅,對林家的賞賜更是不斷,滿朝文武百官,林家可真的算是一枝獨秀了。
但麼麼並不敢將這些話跟惠王妃說,垂下頭並不敢回答惠王妃的話……
惠王妃有些心煩氣躁,自從她娘家落罪以來,她的日子就一天過得不如一天。
皇帝雖然沒有牽連于她,惠王也並沒有休了她,但是她在惠王府的日子過得卻連普通的侍妾都不如。
惠王奪走了她手里的後宅權利和長贏,交給了杜側妃和海側妃管理和撫育,對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冷落忽視。就連從前她瞧不起的那些侍妾,如今也可以給她臉色瞧了。
多年夫妻,等她娘家一朝失勢,落得的也不過一個被冷落被人欺凌的下場。便是惠王妃早知道惠王的心性,此時也仍是忍不住生起不甘和怨憤。
惠王至今還留著她惠王妃的位置,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她是聖旨賜婚的親王妃,甘家雖然被抄家,但皇帝都沒有問罪于她,他便急匆匆的要休了她這個王妃,看在文人朝臣眼里,難免要說三道四,且惠王還拿不準皇帝的態度,並不敢輕舉妄動。
但是這樣下去,她遲早都會死在惠王府里。不肖惠王親自動手,府里的杜氏和海氏,還有那些被她刻薄過的侍妾們,就能一口一口的咬死她。
惠王妃煩躁的模了模自己的額頭,模到自己的眼角時,才發現那里似乎已經有了細紋。
惠王妃又問麼麼道︰「麼麼,還有多久就到王府了?」
麼麼回答她到道︰「殿下,早走一刻鐘就到了。」
惠王妃听著點了點頭,然後重新閉上了眼楮。
麼麼看著惠王妃,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好一會之後,明知道惠王妃可能會不高興,但還是忍不住勸道︰「殿下,您這次回去就不要在和側妃們慪氣了。您現在已經不同往日了,甘家沒了,您在王府也就沒有了依仗。您低低頭,對王爺多恭敬些,對側妃和侍妾們多禮讓些,這日子才能過得下去。」
惠王妃有些發怒的睜開了眼楮,滿是殺氣的盯著麼麼。
麼麼連忙垂下頭去,跪在地上,求饒道︰「殿下,老奴多嘴,請您恕罪。」說著就往自己的嘴巴上甩了兩巴掌。
惠王妃怒道︰「什麼時候,我堂堂一個親王妃淪落到了連侍妾的臉色都要看了?」說完垂下眼來,又頓了好一會,聲音里才帶了點無可奈何的道︰「你又以為,我伏低做小,王爺的那些小賤人們就會放過我嗎?」。
她弄死過多少侍妾的孩子她已經記不清了,那些女人恨不得吃了她。還有杜氏和海氏,她讓她們生不了孩子,她們也算計了她讓她生不出孩子,從前惠王需要她的娘家也需要兩個側妃的娘家,所以她們誰也奈何不了誰。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她沒了依仗,那兩個女人會生吞活剝了她。
惠王妃心里哼了一聲,那兩個小賤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從前有她在,杜氏和海氏能結盟對付她,但現在她在惠王府成了無足輕重的人,現在杜氏和海氏斗得倒是樂乎。
惠王妃心里樂得她們斗得兩敗俱傷。
惠王妃微微撇了撇頭,重新陷入凝思中。
然後不久,馬車停了下來,車廂外面小太監掀開了車簾子,對里面的惠王妃道︰「王妃,王府到了。」
麼麼先下了馬車,然後站在腳蹬前,伸手去扶惠王妃下馬車。
惠王妃站在惠王府前,抬眼看了大門上掛著的牌匾,然後才扶著麼麼的手進了王府。
她離開王府兩三個月,惠王府一如既往的安靜,一如她走的時候沒有任何變化。唯一不同的是,王府的下人見了她,再沒有往日的恭敬,只是有些敷衍的道一聲︰「見過王妃。」
麼麼見了王府里並沒有一人來迎接惠王妃,倒好像是忘記了惠王妃這個人一樣,有些不自在的笑了一下,道︰「這側妃和侍妾們可真不懂事,怎麼說王妃今日回府,她們也該出來迎接一下。」
惠王妃心里雖然生氣,但也知道形勢比人強的道理,臉上表情亦還算穩得住。
直至走到二門的時候,正看到杜側妃有些氣匆匆的從惠王院子走過來,直至看到惠王妃,才「喲」了一聲,然後放慢腳步慢悠悠的走過來,翹起嘴角,也不行禮,直接道︰「這不是王妃姐姐嗎,姐姐回來怎麼也不說一聲,妹妹好去迎接你。」
說著又拍了拍腦袋,像是才想起來似的,道︰「哦,妹妹才想起來,管事說過姐姐今日會回府的。不過妹妹服侍王爺太忙,倒一時忘記了。」說著又笑著道︰「說起來姐姐還應該要感謝妹妹呢,要不是妹妹跟王爺說,很快就是端午了,到時候姐姐不能和王爺一起進宮,面子上不好看,恐怕到現在姐姐害得在寺廟里抄寫經書呢。姐姐可千萬別忘記了妹妹這份恩情!」
惠王妃有些氣惱,當初同樣是這個小賤人和海氏陷害她,才令惠王以給皇上皇後祈福的名義送到了皇家寺廟。
惠王妃听著笑了一下,道︰「這份恩情,姐姐自然是不敢忘了妹妹。當初我能有幸去皇家寺廟給皇上和皇後娘娘祈福,可也多虧了杜妹妹和海妹妹。這些恩情,姐姐真是一點都不敢忘。」又道︰「哦,對了,怎麼沒見到海妹妹。」說完笑了笑,又道︰「看我,這個時候海妹妹自然應該是伺候王爺,看杜妹妹的樣子也是從王爺的院子里過來,難不成王爺沒讓你留下?」說著又哎了一聲,接著道︰「杜妹妹和海妹妹向來是姐妹情深,同穿一條褲子,這個時候海妹妹怎麼沒有在王爺面前替妹妹你多說兩句話。」
杜氏听著氣道︰「你……」說完又甩了甩帕子,哼道︰「不過是落水的水狗,看姐姐還能伶牙俐齒到幾時,別過不了幾天,又讓王爺送去跟菩薩作伴了。」說完又氣匆匆的走了。
惠王妃挑了挑眼楮,看來杜氏和海氏爭寵爭得很是激烈。能斗起來就好,不枉她留在府里的人手使勁在她們面見挑撥攛掇。她們斗起來,她才有喘息的空間。
惠王妃同樣甩了甩帕子,心道,就算是落水的水狗,那也比地上跳得歡快的老鼠強。落水的狗只要學會了游泳,就依舊還能上岸將那些蹦得歡的老鼠咬死。
惠王妃又看了一眼杜側妃的背影,然後才回了自己的院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