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一指長門宮︰「你也听到了?」
韓嫣點點頭︰「回陛下,臣听到了,好像是長門宮那邊傳來的。」
武帝臉一黑,一甩袖子︰「回宣室」
眾人趕忙抬起武帝,急匆匆的又回了宣室殿。
回到宣室殿,武帝抄起身旁太監抱著的寶劍,扯出來一劍劈砍在幾上,喝道︰「朕已經懲戒過她,讓她不要再傳唱這種靡靡之音。君曾不肯乎幸臨,這說的不就是朕麼,寫這賦的司馬相如呢?把他找出來給朕煮了」
韓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陛下,司馬相如已經被發配到了夜郎國,最近還為陛下立下新功,擴土蜀地」
武帝一愣,本來是送過去發配的,哪知道在那鳥不生蛋的地方也能立功,這還不好辦了,既然這樣,就把氣撒到陳阿嬌身上吧。
武帝面沉如水,寒聲說道︰朕的這個表姐,從小就是嬌狂跋扈,朕都當了皇帝,都還敢發瘋抓爛了朕的臉,朕多番容忍,便是廢了她的後位,也不曾削減其俸祿,哪知道她愈演愈劣,一擲千金買了這篇賦來埋怨朕。朕之前就親自告誡過她,不要再宣傳這種負面情緒,非是不听,你能怎麼辦?」
韓嫣哪敢搭話,眼觀鼻,鼻觀心,裝作我不存在,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武帝沉默半響︰「春坨,你去賜酒。」
春坨打了個寒顫,趕緊點頭說︰「喏」帶著幾個太監就走了。
捧著酒壺,來到長門宮前,太監春坨顫抖著將鴆尾投入酒壺攪拌幾下,再掏出鶴頂紅丟了進去。才帶著幾個人走了進去。
里面陳阿嬌正在罵街呢︰「是誰,有爹生沒娘養的家伙,跑到哀家這兒唱起歌來了?到底是誰,給哀家滾出來。」
春坨上來拱手道︰「陳翁主,陛下派老奴來,賜酒于翁主。」
陳阿嬌一愣︰「皇帝叫你來的?什麼酒?怎麼想起請我喝酒來了?劉徹搞什麼?」
春坨心里一陣悲哀,當年陳阿嬌一雙貓爪子,撓在皇帝臉上的時候,春坨就在一邊看著,差點給嚇了個半死,皇帝負氣走了,春坨實在是忍不住,把奴才的本分放到一邊,小聲跟陳阿嬌說,那是皇帝,是打不得的,接過又被陳阿嬌一頓撓。
作死作出了花樣了,御賜的毒酒都到了,還在直呼皇帝名諱,這不是作死麼。春坨咬咬牙,揮手示意幾個太監沖上去,抓住陳阿嬌,掐住下巴,陳阿嬌慌了神︰「是毒酒麼,劉徹要殺我?這個賊子,若不是我娘,他能當上這個皇帝,這個不要臉的東西……」
春坨一咬牙,端起酒就灌,被陳阿嬌的死忠宮女沖上來,抓著手就咬,生生的咬下一塊肉來。春坨一腳把她踢得老遠,血淋淋的右手繼續灌著毒酒,滿滿的一碗全都給灌了進去。
都灌進去了,眾人才松手,站開。陳阿嬌踉蹌幾下,穩住身形,打了一個悠長的嗝……額……抬起右手指著春坨剛要開罵,邊覺得氣血上涌,罵人的話變成一口黑血噴涌出來。眼皮一番,直挺挺的倒下, 的一聲,撞在地板上。
宮女連滾帶爬的爬過來,抱起陳阿嬌的尸體痛哭︰「皇後,皇後你醒醒啊。」
春坨把心一橫,命令道︰「殺了她」
幾個太監一愣,一個說道︰「陛下沒讓干啊,這樣好麼?」
春坨面色凝重︰「這事兒決不能外傳,陛下什麼也沒有命令。陳皇後是病死的,這個宮女是心念故主,追隨而去的。」
幾個太監點點頭,廢話,這能是皇帝命令的麼,明明是她們自己死的。
幾個太監圍了上去,死死地壓住那宮女,費了半天勁兒,終于把她給掐死了。才收拾了酒壺酒碗。將二人抬回了寢殿。春坨背心都濕透了,要知道,陳阿嬌作為當年的皇後,也是他以前的主子啊。
春坨冷汗直流,低著頭,纏著右手,回了宣室殿復命。武帝橫眉問道︰「如何」
春坨趕忙拱手道︰「前皇後疾病薨了,一個宮女悲傷過度,追隨去了。」
武帝點點頭,瞟到春坨的手道︰「你辛苦了,賜百金,下去休息吧。」
秋香一陣小跑,跑到椒房殿西廂房,找到雪晴悄悄的跟她耳邊嘀咕幾句。
雪晴一陣錯愕︰「這麼快就死了?看來皇帝是早就存了殺心。你看清楚了?」
秋香︰「春坨走了之後,我悄悄進去瞧了瞧,老遠就看見她躺在榻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雪晴︰「恩,我知道了,小心點,不要泄露了。」
秋香點點頭︰「奴家知道,剛才有幾個李夫人宮中的宮女過來要賞錢,還等在偏門呢。」
雪晴冷然一笑︰「著衛士打出去,哪里來的瘋女人說瘋話,我完全不懂。」
秋香一愣,沒見過翻臉翻這麼快的。還是老老實實的調集了幾個衛士,把宮女們盡數都趕走了,宮女們見尾款收不到了,好歹首期款已經落袋為安了,算了算了,沒有就沒有吧,走了走了。
漸漸地入了夜,衛子夫停止了織布,站起來揉了揉腰間,打了呵欠,一旁雪晴早已站立了良久。衛子夫瞧了瞧天色問道︰「事情解決了?」
雪晴點點頭︰「恩」
衛子夫輕嘆道︰「本就是表姐弟,又是結發夫妻,何苦弄到今天這樣子,唉,你下去吧」
雪晴轉頭就走,這皇後是心里失落了,是啊,人家還是表姐弟,又是結發夫妻,說殺也就殺了,你個歌女出身,又能好到哪兒去,兔死狐悲。身在這未央宮,哪里又由得你自己。
回到西廂,推窗見宮牆,宮燈,照在明月下面。越發的不想呆在這冷冰冰的世界,沒來由的覺得一陣發寒,便躺上了臥榻,用棉被緊緊的裹住了自己。
若是能回到未來,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明槍暗箭。那多好啊。
這事兒後來道沒往預想的那方面去發展。武帝根本就沒問是不是長門宮的宮女們唱的歌,想都沒想那麼多就直接遣散了長門宮的所有人,至于那些唱歌的宮女,回去了也誰也沒講,財不露白嘛。所以也沒人知道是他們唱的,都以為是長門宮的宮女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