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在林間搭了營帳,和出外行軍打仗似的差不多,眾將士都把打來的獵物擺在營帳前,收獲跟小山包似的,什麼樣的禽獸都有,本來那邊打死了一個老虎,可一來不是皇帝打死的,可別抬過來皇帝一看,喲這誰啊,比朕還厲害啊,叫出來朕瞧瞧到底是誰啊,那就嗶了狗了。二來那玩意兒又不好吃,便沒有抬過來。武帝吃了鹿尾巴,喝了點酒。渾身氣血翻涌,眾大臣便立刻告退,一溜煙兒跑了,到別地兒繼續喝酒去。春坨趕緊把準備好的洗白白了的四個美人人一股腦給送進大帳,便上前給漢武帝月兌起了衣服來。
這邊是春宵一夜,銷魂蝕骨,衛青這邊卻是愁容慘淡。愣愣的望著幾案上的油燈,雪晴走的時候說,只要太子之位穩固,衛家就無虞。可再穩固的地位,也經不住這作死的貨整天的作死。
跟隨皇帝十幾年,皇帝是個什麼性子,自己還不+.++清楚麼,眼下真正的破解方式是什麼?誰有膽砍下大單于頭顱,盡滅匈奴精銳,誰就是他的心尖尖。
這樣下去不行啊,若是不能在匈奴那邊搬回面子,在皇帝面前就根本沒你的面子。可匈奴那些倒霉玩意兒現在開始躲你了,你能怎麼辦,初一十五人家都躲了,你拿什麼軍功來取悅皇帝。
這夜,這行營之中,這兩人便是這樣心懷各異的度過了。
接下來的三四天,武帝像個沒事兒人一樣白天馳騁游獵,晚上和伴駕的文武官員喝酒吃肉,再晚一點就繼續沒羞沒臊。絕口不提霍去病的事兒,不知情的官員們雖沒見到霍去病,比如李廣公孫敖一干人等還在納悶呢。但也沒有誰提出來。
衛青依舊是惴惴不安,覺得皇帝的城府愈發的深沉。伴駕十余年,其實年輕的時候還好,那時候一起胡鬧,一起惹禍,也算是貼心豆瓣,可隨著自己的地位水漲船高,皇帝對自己卻不似以往那般親近。
三四天過後,狩獵正式結束,標志著整個大漢從此進入了禁獵期。全國上下四個月內不得獵殺野外禽獸。皇帝在數萬猛士的簇擁之下回了長安未央宮。
衛青回了幕府,照例先去白虎堂,閱讀了邊關傳來的戰報,關注了新的戰略調整的進度。這才回了後堂。
平陽公主迎上來,為衛青月兌去了外袍,交給身後的侍女,老夫妻相互扶持著到了幾案邊的席子上坐下。衛青嘆氣道︰「本以為據兒當上了太子,就能消停點兒,沒想到該惹禍的還是得惹禍,怨不得旁人。」
平陽公主擺弄著膳食說道︰「不見得,依我看,皇帝未必就會對去病怎樣,只要不是太過分,皇帝舍不得放棄這個自己教出來的將領的。」
衛青氣憤道︰「這還不算是過分?若是旁人,便是九族也被誅滅了十七八次了。還要怎樣才算是過分?」
平陽笑道︰「看著吧,只要霍去病能打勝仗,就是怎麼鬧皇帝都不會管,只會為他擦**。這才是關鍵。皇帝心里,沒什麼事兒能大過北方戰事。這你是知道的。」
衛青遲疑道︰「能行麼,我看他上次只是運氣好,才斬獲了兩千多首級,這也算不得什麼,這幾年,咱們斬獲還少麼,不值一提。若是以後沒這麼好的運氣可怎麼辦,照你這麼說,只要他稍微戰事不利,皇帝便再也容忍不得他了?」
平陽冷笑道︰「不論是誰,只要是戰事不利,皇帝都不會容忍,李廣怎樣,蘇建怎樣,活生生的例子。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可是帝王無情,只要你無功而返,便要治你的罪,漢律上都寫明白了,你能怎麼辦。」
衛青覺得有點悲涼。
平陽嘆道︰「昨兒個我去見了皇後,跟她聊了一會兒,皇帝最近去椒房殿也少了,我這才醒悟過來,皇帝冷落你,冷落皇後,那是為了打壓衛家的氣焰,你想想衛家現在如日中天,舉國上下,哪家能比。皇帝他心里能不知道麼,當年父皇教皇帝說,權謀之術在于制衡,這就是皇帝在制衡你呢。」
衛青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脖子後面直到腳後跟,整個人都跟掉進冰窟窿一樣。
皇帝的權謀之術,乃是決定一個國家氣運局勢的根本。衛青覺得自己在這面前特別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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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李廣利忙得跟狗似的,縣令老爺是個甩手掌櫃,就跟幕僚關在房間里字斟句酌的商量著上表恭賀皇太子的每一個措辭。要辦的正事兒便交給了李廣利。
李廣利帶著人把庫房里的卷宗全給搬出來了,對照卷宗,把牢獄之中的每一個犯人統統又過了一遍,除了大逆不道的,比如造反啊,皇帝親自下旨要搞的人呢,或者是殺了自己老爹,弄死自己親媽這種人,基本上都給放了。
就連前幾天咬了自己的兩個小毛賊也給放了,兩個小毛賊高興得跟個什麼似的,李廣利氣不打一處來,便又指使親信把兩人又給劈頭蓋臉揍了一頓,才丟了出去,兩個小毛賊只能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的走了。
大赦天下,整個牢獄便立刻空了出來,獄卒們便沒了犯人家屬前來探望時給的三瓜兩棗的孝敬,正準備犯愁呢,沒想到李廣利又派他們去分發皇帝賜給六十歲以上的老人,以及曾經任過官員的退休老干部,以及朝廷有記錄的孝廉。皇帝賜下了些酒肉糧食布匹以及銅錢。剛好也能從里面小小的克扣幾個錢,幾兩肉。
李廣利辦好這兩件事情之後,便去找了縣令告了個假,縣令雖然把事情都推給他做,但畢竟知道這是皇帝的小舅子,雖然他外甥沒能撈到太子之位,但以後至少是個王爺,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便也沒有多問,只讓他讓自己的親信留在這兒繼續盯著縣尉的職責。
李廣利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便帶了四個親信出了城,徑直奔著長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