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再次來到潁川城,太守攜上下官吏前來迎接,但部隊並未停留,直直的穿過城走了。衛青只拱拱手說聲叨擾,驚動地方實在是心里過意不去,便揚長而去。只留下二十余人在城里采買些新鮮的菜肉。便魚貫由西門出了城。
王中平默然的站在城門內目送著遠去的部隊卷起的塵埃。背後站著一個同樣默然,臉上還帶著幾處淤青的縣尉。愛誰誰吧,關我屁事。兩人心里都這樣想著。
經過城外的小酒肆,那店家居然回來了,畢竟是熟地難離,有了穩定的客源,舍不得離開,收拾了殘局,弄來瓜果蔬菜居然又開了張。
霍去病瞧著那邊的桌子一陣懊惱,只怪當初自己太不小心,留下這小子一條狗命。
遠處山峰上站著兩個人,遠遠的跟個綠豆點兒似的,沒人注意。前面的一人被手下人攙扶著,向這邊遠眺。手下人說道︰「長安傳來消息,衛雪晴之前和霍去病鬧了矛盾,獨自跑了。皇帝冊封了她武陵公主,還賜婚霍去病,大將軍才親自來接。」
李廣利咳了兩聲臉頰有一絲病態的桃紅說道︰「怪不得病大蟲一撞見我便殺心頓起,恐怕是怕我對那小賤人下手吧。可惜了,怎麼不早點獲知這個消息?」
下人說道︰「衛雪晴走的消息被瞞得死死的,連霍去病都是過了十多日才知道,他一知道這事兒,不顧皇帝冬狩大典,徑直闖出了長安,這事兒引起不小的震動,咱們才知道消息的,您在路上,霍去病也在路上,消息傳達不就沒趕上趟兒麼。」
李廣利冷哼一聲︰「豈止死沒趕上趟兒,簡直是撞槍口了。(你見過槍?紅纓槍?)」說完又咳了兩聲。
手下人伸手輕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說道︰「大人重傷未愈,這肺上的損傷尤其的大,還是不要多說話了,咱們走吧,潁川城里的那些人,恐怕要對我們不利。撞上了不好。」
李廣利擺擺手︰「不用,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誰也猜不到咱們走了又回來了,咱們就去上次那個小村。養好了傷再回長安,好好跟他衛家算算賬。」
往西邊又走了七八天。五百胡騎把大將軍一行人送到長安東門,便徑直繞著城牆回北營去了。城門處早有幕府的人來接駕。
馬車緩緩駛入城中,撩著簾子看著窗外景象的雪晴心境有了巨大的變化。以前總想著逃離這一切,現在卻主動回來。是妥協麼,是無奈麼,還是心底有那麼點躍躍欲試?雪晴淺淺的一笑,放下了簾子。
大將軍直接回了幕府。而雪晴和霍去病照例第一件事情是要去給皇帝謝恩。
上次走過司馬門的時候,還是個小小內司,而這次走過,卻成了一宮之主。深受黨和國家教育多年,卻成了萬惡的封建勢力代表,實在是造化弄人啊。話說咱還是共青團員呢。
進了宣室殿,老老實實的跪拜漢武帝,這種正式的拜見照例是三跪九拜,雪晴心里暗罵,老娘就當祝你早點死了。
雪晴拜完之後,低頭說道︰「臣妾武陵叩謝皇帝陛下恩典。」
霍去病也抱拳傻笑道︰「臣霍冠軍謝陛下成全賜婚。」
武帝破口大罵身旁站著的春坨︰「沒點眼力見兒,武陵公主懷有身孕,還不賜座。」
春坨忙不迭的搬了一個一尺來高的軟凳子,給雪晴放上。雪晴一稽首道︰「臣妾謝座。」
霍去病本來想說陛下你是不是傻啊,我說你就信了?人家根本沒懷孕好不好,你個傻吊。卻見坐在一邊的雪晴若有如無的看了自己一眼,那神色分明是在說,忘記剛才給你講的什麼了?
霍去病只能謹守進宮前雪晴的交代,盡量不說話,多說多錯。
武帝笑道︰「這是好事兒啊,冠軍侯乃是國之棟梁,你懷上他的血脈,一定要好好休養,為國為朕再誕下一員上將。」
你瞧這個流氓,給你生個上將,說得好像誰跟你生孩子似的,羞不羞。
武帝接著說︰「武陵的宗籍已經遷到長樂宮英華殿,湯沐邑都已經辦好了,本來嘛,公主成婚的時候,照慣例來說是要益封夫家的,但你們家這臭小子這麼能闖禍,那還是免了吧,不過賞賜是少不了的,下月初八,是太常選出來的好日子。到時候朕也要來討一杯喜酒喝的。」
雪晴恭恭敬敬的道︰「臣妾謝陛下恩典。」
說實話,看著面前兩個金童玉女,武帝心里有點酸溜溜的,那個小心酸啊小苦澀啊,就甭提了。照例說完場面上的套話,勉勵一番,最後再敲打敲打霍去病,成親了就別在胡鬧了,已經是大人了雲雲。便打發他兩去椒房殿覲見皇後去了。
雪晴微微一稽首道︰「舅舅,臣妾告退了。」
武帝一陣風中凌亂。
雪晴和霍去病退後幾步才轉身走了,雪晴嘴角一絲微笑,看你個不要臉的還敢不敢打老娘主意,額,萬一他就這麼變態,喜歡讓你一邊做羞羞的事情一邊叫他舅舅怎麼辦?光是想一想都打了個寒顫。
椒房殿依舊是昨日風景,唯有院子里的玉蘭樹已經發了新芽兒,打了花苞。過不了多久,大朵大朵的白玉蘭花就要開了。
院子里少了劉據四處奔跑嬉戲的歡笑聲,大殿之上的織機聲依舊飄在空蕩蕩的宮殿之上,依稀顯得有些落寞。
兩人上前大禮參拜。衛子夫放下手里的梭子轉頭來盈盈笑道︰「乖孩子,快起來吧。坐。」
秋香端來果子點心和一壺美酒。站在一邊。衛子夫說道︰「你倆這回算是修成正果了。去病啊,阿雪交給你,你可要好好的照顧她,凡事要多听阿雪的,她心思細膩,冰雪聰明。你這沒城府的散漫性子,要收斂收斂了,多听阿雪的話罷。」
得了,小霍同志的名聲算是臭大街了,走到哪兒都少不了一頓教訓。雪晴抿嘴偷笑,要不是自己把他收編了,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人呢。
小霍同志撓著頭道︰「姨母,你放心吧,舅舅看得緊呢,我哪敢犯渾啊。」
衛子夫抿嘴笑道︰「哀家還不知道你小子麼,雪啊,以後你多替哀家往博望苑走走,太子年幼,哀家實在是放心不下。」
雪晴點頭道︰「臣妾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