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了藍色的防塵服,小小的帽子扣在頭上,將原本飛散在空中的亂發緊緊包裹。也許考慮到畢竟要讓文娟認出眼前的人是誰,雖然護士長也給趙永齊一個口罩,卻並沒有為他戴上。
看了眼趙永齊,護士長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說出一句︰「那丫頭很虛弱,所以停留的時間不要超過十五分鐘,以防被外界的細菌再次感染。」
「嗯。」微微點頭,趙永齊突然抬手使勁拍了拍那發僵的俊臉,像只貓咪一樣用自己的雙掌使勁搓揉幾下臉頰,當手放下時,平日里那種暖暖的淺笑已浮現在他的臉上,「我準備好了。」
雙眼一亮的護士長像是明白了眼前這個看似不大,卻非常懂事的大男孩,像是理解了他的用意,滿意的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打開了能夠通往病房的側門。
走進重癥監護室的瞬間,趙永齊的目光就落到了那張位于中央左側與護士站能夠遙遙相望的病床上。
一大堆叫得出名,又或者根本不認識的醫療設備,就堆放在病床的附近,乳白色的被子掩蓋著一個不算大的小身軀。
深深吸了口氣,回頭看了眼正在窗口張望的鄧朝等人,見他們對自己點點頭,趙永齊回過頭邁開了腳步。
床上的女孩並不是想象中骨瘦如柴,相反因為病癥的關系,露在外面的脖子、手臂等等都異常粗壯。這種和浮腫類似的全身性狀況,似乎也在無聲的訴說,一個還很年輕,本應擁有美好明天的生命,正在逐漸走向死亡的深淵。就像一朵剛剛張開花蕾縫隙的幼小花朵,尚且來不及去體會陽光的溫暖,雨露的甜美,卻迫不及待的開始凋零。
努力將目光從那令人心碎的手臂上挪開,落到眼前這張清秀的面容上。
女孩的容貌算不上驚艷,可卻有著少女的青春魅力。此刻,略顯蒼白的面容,顯得有些憔悴,緊逼的雙眼上,長長的睫毛變成吸引人的亮點。一側的鼻孔中插著輸氧管,失去血色的嘴唇像是凍傷般顯得有些青白。
並沒有想要叫醒她意思的趙永齊,看了一會,無聲的坐在病床邊唯一一張小圓凳上。望著眼前陌生的女孩,他的心里無悲無喜,唯一剩下的僅僅只是憐憫罷了。
靜靜的坐在病床邊,趙永齊發現自己竟然想起了遠在故鄉的那群弟弟妹妹們。相比起眼前的女孩,她們也許是幸運的,因為她們至少還有明天。可是,她們也許又是不幸的,只因她們天生帶來殘缺。哪怕是現在的趙永齊自己,為了保護她們,依舊不敢輕易將她們帶離那個偏遠落後的地方。他自己都不敢保證,若是有人當著他的面,喊出一聲「殘廢」時,自己會如何的嗜血。
平安是福!
健康是福!
金山銀山也買不來一個健康的身體,再多的錢也無法重塑逝去的生命。這個簡單的道理,很多人都不懂,可真正能體會的卻少之又少。
熬夜、嗜酒、沒日沒夜的工作等等,無時無刻不在透支著名為健康的財富。當有一天,真的感受到這筆財富時,卻已經悲哀的發現,這是永遠無法還上的債。
此刻,看著即將逝去的生命時,趙永齊只想對所有人說一句︰
請,務必務必好好珍惜自己!
……
思維發散,不知道想到什麼地方去,只是傻傻望著眼前女孩的趙永齊,忽然被一聲虛弱的呼喚驚醒。
「你是……」
女孩的聲音本應該很清脆,只可惜蒙上了一層沙啞,但依舊嬌柔動听。
回過神來的趙永齊一愣,隨即臉上的笑容更溫暖了幾分,輕柔的回應著︰「文娟,你好,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見面,但是你認不出我嗎?」。
充滿磁性的聲音響起的瞬間,女孩本還有些茫然的目光,忽然爆閃出動人的神采,整個小身體都似乎顫抖了幾下,這才帶著不確定的聲音微微震顫著說道︰「你,你是……小齊哥哥?」
「是呀。」趙永齊很愉快的點頭應下,隨即抬手指向窗戶的位置,「不光是我,朝哥,賀哥,還有飛飛她們,都來看你了。只不過,不能一起進來。」
順著趙永齊的手指,女孩轉過頭去,瞬間就看到了窗外鄧朝等人紛紛笑著向她揮手。李智恩和飛飛更是搶在前排,努力蹦跳了幾下,像是這樣才能傳達某種心意。
驚喜交加的女孩虛弱的揮手回應了一下,這才轉過來盯著趙永齊看了許久,嘴角上翹露出甜美動人的笑容︰「小齊哥哥比電視上更帥氣。」
直面贊美的趙永齊習慣性的抬手想要去抓亂發,卻發現只抓到了防塵帽︰「今天听你父親說,你一直很想見我一面,正好我們又在昆明錄制節目,所以就來看你了。你很幸運,有個很偉大的父親!」
趙永齊的話沒有半分恭維,只是發自內心的贊美。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為了自己女兒的心願,可以對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下跪。僅僅這種心意,就不是尋常人能有的。父愛,這種能夠超越尊嚴的愛,並不比這世上任何一種愛要輕哪怕半分。
「嗯,爸爸一直是對我最好的。」女孩點點頭,充滿了自豪和幸福,讓趙永齊臉上的神情顯得更溫柔了一些。
這是一對能夠彼此感受到愛的父女,拋開病魔,他們是幸福的!
「小齊哥哥,你們來錄兄弟團的節目嗎?可以對我說嗎?」。女孩的突然提出了問題,可想了想又猶豫的說道︰「哦,沒有播放之前,是不能說內容的,抱歉。」
「別人那是肯定不可以說的。」趙永齊豎起手指,在嘴前輕輕搖了搖,隨即將手指向了女孩,「但是對你,當然是例外。你要是喜歡听,我告訴你整個第二季的內容!」
「好呀!」女孩的臉上笑的很甜美了一些。
微微伸手溫柔的拉了拉女孩的被角,趙永齊的聲音慢慢開始響起︰「第二季呀,我們穿越去了石器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