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她實在想不出比謝謝更合適的詞語來表達此刻的心情。
其實如果她一直保持沉默也許會更好一些,因為她的「謝謝」讓辰少感覺很生疏,感覺她是在刻意疏遠他,一切的距離感都在這聲「謝謝」里面。
金紫陌將身子挪到靠窗的位置,突然有種眩昏之感,下午的陽光如同透明的琉璃,晶瑩在整座城市最寧靜的地方,她的目光干淨透明。
世界仿佛變得寧靜,恍如有雪花在霧氣里輕輕綻放,有種妙不可言的美麗,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把她當成了這種美麗中的一部份。
車子在離紅玫瑰咖啡廳不遠的地方停下。
「要不要我陪你去。」辰少抓住預備下車的金紫陌手腕,擔心地問。
金紫陌打開車門,回眸朝他嫣然一笑︰「不用了,你坐在車里可以看得到我,應該不會有事的。」
辰少鼓勵道︰「自己要小心。」
「放心吧,我會的。」她沖他露出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金紫陌經過一條青石鋪成的小道,朝紅玫瑰咖啡廳走去……
房車上,辰少望著她遠去的背影,半擰愁眉,因為余悸猶存,他忍不住拉開車門,對坐在駕駛座上的雄風說︰「下車吧,咱們也去喝杯咖啡。」
「好的,辰少。」雄風下車後,用遙控將車門鎖住,然後陪同辰少跟在金紫陌身後朝紅玫瑰咖啡廳走去。
她沒有發現他跟上來……
紅玫瑰咖啡廳是一間獨立的木屋子,後靠假山前臨資江,屋身是玫瑰紅,歐式建築風格,接近它便能聞到一股玫瑰的清香,估計這個名字也是因此而來。
紅色的木屋,玫瑰的清香。
金紫陌才剛走到咖啡廳前的青草地上,就有一個戴鴨舌帽的女孩朝她走過來,她穿著藍色吊帶以及牛仔短裙,看上去很時髦,見著金紫陌便咬牙低聲︰「你就是金紫陌?」
僅借憑在報紙上見了她一眼,從此腦海中就印下了她的模樣。
這語氣有點怪異,似乎她叫金紫陌是犯了多大的罪一般。
金紫陌知道這個女孩便是要約見自己的人,于是她笑笑地回答︰「是的,我是金紫陌,不知小姐尊姓大名?找我又有何事?」她很禮貌地詢問,希望能盡快進入正題,原因只是不想讓辰少久等。
「我叫蘇樂兒,金小姐這邊請。」蘇樂兒故意壓低了鴨舌帽,生怕被人認出來,好在今天是周二,出來喝咖啡的人並不多。
金紫陌隨蘇樂兒走進咖啡廳,坐到一個靠窗的僻靜角落里,面對面的兩個位置旁正好擺放著一對金竹,它們枝繁葉茂,像是店主刻意為一些談事情的客人們準備的好位置。
金紫陌跟蘇樂兒坐下後,辰少與雄風也跟了進來,他們在斜後方一個並不起眼的位置坐下,並低調地要了兩杯不加糖的苦咖啡。
「不加糖能喝嗎?」。雄風提醒辰少。
辰少作個噤聲手勢,目光片刻不移地盯著約見金紫陌的那個女人,腦海里閃過一幅熟悉的畫面……
那天,和楊依依在醫院里,見到的正是這個女孩。
「離開子瀟吧,做個聰明的女人。」蘇樂兒展顏道,語氣格外地悠閑,可謂一語驚人,不輕不重地擊中了對方。
金紫陌聞言不禁愣了愣,她緩緩抬眸,略微懷疑地望著她︰「蘇小姐是子瀟的什麼人?」
「這個咱們不必講得太明確,既然我都在勸你放手了,我的身份顯而易見,中間只是隔著一層紙,捅破了誰臉上也掛不上住。」蘇樂兒悶了一口咖啡,像是將千古情愁統統咽下去,一笑而過地嘆息。
金紫陌聲音里帶著幾許惆悵,她否決道︰「不可能,子瀟決不是這種人。」
蘇樂兒早料到她會這樣說,于是早有準備地訕笑道︰「我還以為子瀟不是這種人呢,可是他在外面就偏偏有了你呀,金小姐,天底下根本就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尤其是男人的那點事,愛了就是愛了,愛過也就算了。」
「我要去見他!」金紫陌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到讓人感到可怕,她一瞬不瞬地盯著蘇樂兒,不再溫馴,不再沒有脾氣,她簡直就要爆發了。
蘇樂兒瞪大眼楮,有點憤怒地盯著她,將她的怒意壓制下去︰「你不可以去找他!我不允許你再見到他,金紫陌,在你的身邊難道還缺少男人嗎?你的女兒她本來就有爸爸,為什麼一定要認我家子瀟做爸爸呢?那我的孩子怎麼辦?你害他還不夠慘嗎?他出車禍了,你有去看過他嗎?我天天守在醫院,甚至連你的影子都沒見著。」
「我……」金紫陌是有苦難言的。
蘇樂兒趁熱說道︰「大家都是女人,應該知道適可而止,他讓我帶話給你,與你的事情是他錯了,他現在已經決定離開你,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所以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蘇樂兒精雕細啄的小臉帶著些堅強,似乎在愛情中受了傷害,她仍然不會屈服。
金紫陌愣愣地望著她,思索再三︰「你和他,是什麼時候的事?」
蘇樂兒鎮靜地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在你之前。要不是子瀟出車禍,他昏迷著呼喚出你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和你的事情,因為我家是禁報紙的,從來不相信八卦,所以你們那些鬧成滿天飛的報道我也沒見到。」
這可能就是蘇樂兒偏偏在這個時候知道歐子瀟有「外遇」的原因吧……
金紫陌在蘇樂兒技巧性的挖掘中漸漸不知所措,甚至有些心虛地垂眼,認為是自己錯了,認為歐子瀟是有家室的人,她已經沒有精力去分析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強烈的心痛佔據著她的整個心扉。
「……我懂了。」過了不知多久,金紫陌蒼白無力地喃喃,回想起在一起的日子,他就是突然出現在她的生活中,毫無預兆,毫無邏輯……
「懂了就好,我知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不會刻意破壞別人的幸福,所以我才來找你談的。既然你願意離開子瀟,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我可以不計前嫌,與子瀟和好如初。他的傷勢你也不必操心,我會盡到一個妻子應盡的責任。」蘇樂兒站起身,臨走時撂下這麼一長串話語。
只可惜,一時無法接受事實的金紫陌一句也沒听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