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紫陌如月光般蕩漾的雙眸有些驚疑,咖啡屋里充滿了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息,這個回答一旦不好,一旦有失分寸,那可能就會傷到孫少桀,他似乎已經很脆弱了,他的微笑雖然是那麼迷人,可微笑背後的憂傷與害怕也是隱隱若現。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金紫陌決定不再淡漠,不再如堅冰般冷酷,不再想著絕情地拒絕他。
于是,她嘴角揚起一絲溫柔的弧度,溫婉地勸說︰「少桀,你為什麼要和他做比較呢?其實人與人之間是存在差距的,但是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優秀。」
听到這樣的回答,孫少桀悶了一口紅酒,沉重地一嘆,深情地凝視著她,隱忍著心中的痛楚,低聲問︰「是因為我在你的心里不夠優秀,所以你才要離開的,對嗎?」。
「不是的,少桀,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我們只能這樣認為,是命運在弄人,是時間改變了這一切,有些東西真的就像水一樣,一去不復返的。」金紫陌那雙漂亮到令人心悸的眸子有些心疼,她的微笑亦有些憂傷。
從那抹淡淡的心疼里,孫少桀已經看不出一絲希望,他只能傻傻地問︰「那……我和你,只能從此擦肩嗎?只能做一輩子的朋友嗎?」。他似乎並不甘心這樣的結局。
漂亮的眸子定格在他的臉上,聲音如水一般柔潤︰「給我足夠時間好不好?不要跟我討論感情,我自己都糊涂了,少桀,我只能說我和你根本就不合適,而且我想告訴你,璐瑤是我的妹妹,這是永遠也不可能改變的事實,爸爸會重新認她做女兒的,只要她改邪歸正,我希望你可以考慮重新接受她……」
听著听著,孫少桀眼底淌出震怒的光芒,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眉目半凜,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你不能這樣安排她的人生……」他壓低聲音打斷。
金紫陌笑容如常,淡靜美麗︰「如果這樣的安排是她夢寐以求的呢?」
一時語塞,孫少桀轉口道︰「那你不能這樣安排我的人生。」
金紫陌微怔,有些虛掩地半垂著眸,又有所思地抬眸,想了想,說︰「如果,如果你可以愛上她呢?少桀,事實上你並不討厭她,你對她也是有好感的,不要再欺騙自己,把心態擺正,履行你的承諾吧。」
孫少桀深情地凝視著她,他的心已如刀刺般千瘡成孔,連聲音也變得痛楚起來︰「如果我娶了她,你會幸福嗎?你真的不覺得惋惜嗎?真的可以把我看成一個普通朋友嗎?」。
幾乎是不假思索,金紫陌悠悠開口︰「如果我可以做到,如果我會幸福,你是不是就可以娶她呢?」寧靜中,他們對視著。
孫少桀黯然地抿緊嘴唇,良久,從那雙漂亮的眸子里,他看出了一種叫堅定的東西︰「我說過,只要你幸福,我什麼都可以做。」
「那我告訴你,我會幸福,我會很幸福。」她的聲音如同美麗的琴音,緩緩飄入他的耳中……定格了。
「……好,那我娶她。」在這一刻,孫少桀顯得有些麻木,唇角微微上揚,一口接一口地喝著紅酒……只要她幸福……
大約幾分鐘後,孫少桀再也壓抑不住,他站起身,隨手擰起椅背上的西裝,頭也不回地邁出了咖啡屋。
望著那一抹冰冷的背影,金紫陌緩緩卸下了沉重的面具,她的目光呆滯而憂傷,高腳杯里的紅酒直入她的喉嚨,火辣辣的感覺蔓延開來……
這一切,都是因時間而改變的。兩個原本就該有交集的人,過了那個自以為幸福的點後,就會越走越遠,直到看不見對方……
孫少桀步行在綠意黯然的林蔭道上,他腦海里有無數個為什麼,伸手解開領帶,將它緊緊拽入手中,他的目光悲傷而絕望……
直到夜幕降臨,孫少桀才拖著疲倦的步伐走進孫家別苑,這個傍晚,他算是徹底清醒,對金紫陌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可是從僅存的一點希望,到現在的毫無希望,這一切,他又該如何接受?
回到房,隨手關上門,他促立在窗前,往日的點滴再一次充斥在他的腦海里……
幕色中,一輛白色跑車緩緩停在孫家別苑外,金璐瑤邁下車,滿懷心事地踏入苑中……
像是有目的而來,她徑直朝自己的專屬臥室走去,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後,習慣性地按開燈,打開衣櫃,一件一件迅速將衣服扔到床上,然後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紅色的行李箱,三兩下調好密碼,將箱子打開,把衣服疊好後,一件一件碼進去……
將衣服收拾好後,她轉身從鞋櫃里翻出三雙高跟皮鞋也塞進了箱子里。還有梳妝台上的一些小飾品,她平時至愛的一些,也被她收拾起來,一起放入行李箱里……
一切整理完畢,看看四周,她雖有些不舍,但看看窗外的夜色,她提起行李箱便走出了門……
怔怔地望著對面的房門緊閉,她從風衣口袋里掏出鑰匙,並取出一只信封……遲疑著放下行李箱,用鑰匙將房門打開。
就在推開房門的一瞬間——
鑰匙還插在門上,金璐瑤驚愕地尖叫出聲,雙手並捂住了嘴——
孫少桀正躺在冰涼的地板上,他的兩只手腕不停地流著鮮血,血液已將他的臉龐染紅,雙目緊閉,臉色蒼白……
「少桀——」金璐瑤撕心裂肺地沖過去,一把將他抱入懷里,讓他的頭墊在自己的膝蓋上,慌亂中,金璐瑤從風衣口袋中掏出手機,慌張地撥打120︰「醫生!孫家別苑B棟,有人割腕自殺了!快來救救他!」
手機滑落在血泊中,金璐瑤雙手緊緊按住孫少桀胳膊,企圖阻止血液無休止的流出……
「你怎麼這麼傻呢?割腕是女孩子做的事情才對呀!我都沒想到自殺,你怎麼就這麼弱不禁風呢?」淚水不停地淌在金璐瑤略施胭脂的臉上,她的聲音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