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市,熟悉的景物…一切都沒有變,在下了火車雙腳踩在A市的大街上的那一剎間,沈星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暢了起來,所有的心事與不快都一掃而空,當真有一種倦鳥歸巢的感覺。
我回來啦!沈星在心中大喊一聲,快速的向自己的家中跑去,大家還好嗎?馬上…馬上就能見面了!沈星歸心似箭的向家里趕去,看著熟悉的門口心中不自覺的緊張了起來,的確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不知道楊薇阿姨他們知道了以後會是個什麼反應?明明急切的想見面,可是等真的要見面了卻偏偏有些畏懼了。
猶豫再三沈星還是敲響了房門,不一會就傳來了開門聲,打開門走出了的是楊絮,許久不見楊絮越發的俏麗了,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臉色有些憔悴。
「哥!你回來了?」楊絮打開門看見門口站著的人是沈星的時候,明顯吃了一驚。
「恩,你也放假了?最近怎麼樣?」說著,沈星愛憐的模了模楊絮的頭。出奇的這次楊絮並沒有閃過,也沒有責備沈星把她當小孩子看,反而目光中涌現出來了熱淚。
這倒把沈星嚇到了,急忙收回手問道︰「楊絮,你怎麼了?別哭啊出什麼事了?」
「哥你快進來吧,媽不行了…」楊絮越說越委屈,眼淚順著臉頰不停的流淌了下來。
沈星聞言愣了愣,本來緊張的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本來他是怕楊薇因為沈星殺人被抓的事責罵自己,現在恐怕….沈星把在路上買的禮品,一把扔在了門口,大步走進屋子里,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有些不適應,沒有在鳳凰小區住那種隨意的感覺,已經適應了那里的生活,現在猛然間回到熟悉的地方反倒有些生疏了。但現在這些都不是主要的,沈星的速度漸漸的慢了下來,他慢步的走向臥室,步伐間有些謹慎唯恐看見一張慘白病入膏肓的臉,在他的印象中楊薇依舊是那個在家喜歡穿著圍裙,每天嘗試個給自己和楊絮做不同的美食,自己去B市的時候,遙遙眺望自己的中年美婦。
推開門臥室的門,事實打破了一切的猜想,屋子里沒有想象中那彌漫著的藥味,更沒有憔悴慘白的臉,楊薇面色和往常一樣,微微緊閉著雙目蓋著被子躺在床上,神色安詳的睡著。
沈星暗自松了口氣,卻猛然間想起了一種可能,飛速的沖到了床邊,待發現楊薇真的只是睡著了,正平靜的呼吸著,沈星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上竟然冒出了冷汗。
「哥,你怎麼回來的?我听媽說你在B市出事了,恐怕……」楊絮跟著沈星走了進來,把沈星買的禮品放在了廚房,回到臥室後悄聲問道。
「你們都知道了?」沈星沒有回答,反而問向楊絮。
「恩,哥你知不知道那天本來一切都好好的,結果一群警察沖了進來,態度蠻橫盤問媽你的去向,跟我們說了一切,媽听了當時就昏了過去,後來到醫院一檢查說是什麼子宮癌晚期。媽醒後想給你打電話,但是媽給你買的電話在我這,你騙我說你另外有電話,把媽給你買的電話送給了我,這樣根本就聯系不上你!」楊絮把最近一切的事,都告訴了沈星。
「對不起,我…唉那些現在不重要了!怎麼不把阿姨送進醫院?」沈星不解的問道。
楊絮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許久才說了一句︰「媽已經去過醫院了,結果…」楊絮有些哽咽,說道這再也說不出來什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楊絮的哭聲驚動了楊薇,她慢慢的睜開了眼楮,看樣子只是身體虛弱仿佛沒有什麼病似地。楊薇吃力的坐了起來,看見沈星明顯也是吃了一驚,眼角跳動了幾下,平靜的對沈星說道︰「星兒你沒事了?」
得知一切的起源是因為自己,沈星愧疚不已自責的說道︰「恩,被…被放出來了。」
「你過來,到我身邊來。」楊薇依舊平和的對沈星說道。
沈星聞言快步走了過去,蹲伏在床沿邊。楊薇看著沈星,目光中一陣劇烈的波動…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房間內,楊薇對著床邊的沈星狠狠的扇了一巴掌。毫無防備下,沈星被楊薇給打蒙了,記憶中因為自己並不是楊薇親生的,她別說打連責罵的時候都少。記憶中沈星長這麼大,只有那次在荒郊野嶺走失了一個多月,被狼咬的滿身傷痕的回來時,楊薇又氣又急哭著扇了自己一巴掌,打完後就後悔了,給自己買了那條掛著狼牙的銀項鏈。
沈星抿了抿嘴,低下頭心中有些苦澀,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良久開口道︰「阿姨…對不起…」
「媽!哥都回來了,你就…你就別…」楊絮急忙走到了沈星旁邊,勸著勸著眼淚止不住又流了下來。
「唉…」楊薇嘆息一聲,閉起眼楮說道︰「楊絮你出去,我有話要對沈星說。」
「恩,但是媽你別打我哥了。」楊絮紅著眼眶點了點頭走了出去,順便幫沈星他們關上了門。
「沈星你坐到床上來,我有話跟你說。」看著楊絮離開後楊薇再次開口道,說著往旁邊挪了挪給沈星讓出了些地方。
沈星听話的坐到了床上,說道︰「阿姨你說吧,我听著呢。」
「沈星啊,過了今年的10月8日你也成年了吧。」楊薇看著沈星問道。
「恩。」沈星簡潔的答道,他不明白楊薇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恐怕堅持不到你18歲生日那一天了…」
「不要這麼說,阿姨你沒事的,好好休息身體會好起來的!對了還有楊絮!你怎麼能扔下她?我最清楚失去父母的感受!」沈星打斷了楊薇的話,嘴里說著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的話。
楊薇搖了搖頭,伸出了手撫模著沈星被打紅了的臉,柔聲問道︰「疼嗎?」。
沈星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楊薇接著說道︰「接下來的話你仔細听好,現在暫時先不要告訴楊絮,等她長大成人了,你再決定要不要告訴她。」
看著楊薇鄭重的表情,沈星用力的點了點頭讓楊薇說下去。
「楊絮不是我的女兒…」
「什麼!」沈星再次打斷了楊薇的話失聲喊道。
「噓!」楊薇示意沈星小點聲,再次說道︰「我的病我早就知道了,很多年前我和一個不負責的男人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後來到醫院檢查才知道自己得了這麼一個病,而且無法生育于是我們就離婚了。得知一聲不能有孩子的我,在孤兒院里收養了還是嬰兒的楊絮,但是後來因為我的病恐怕不能把她養大成人,我擔心我走後沒人照顧他,于是打算收養一個男孩那就是你。你的經歷我知道,所以你從小冷漠,總是和人打架我都沒有嚴肅的管你,你心里在想什麼打算干什麼我多少也能猜到。一開始我沒有介意,以為等你和楊絮長大了我就可以放心了,哪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我快不行了去醫院也不過是苟延殘喘下去,與其耗費大量金錢去延續我本就不長的壽命,不如留給你們讓你們好好的活下去,我走後你們把房子賣了吧,對了這個你拿著。」說著楊薇拿出了一張銀行卡,塞到了沈星手里。
沈星傻傻的接到了手里,听到這些他有些發蒙一時間難以消化。
楊薇接著說道︰「銀行卡里有四十萬,是我這一生的積蓄,密碼是楊絮的生日。」接著楊薇突然提高了聲音說道︰「沈星!我不管你打算將來想干什麼!我只希望你記住,你還有個未成年的妹妹!哪怕你們沒有血緣關系,如果你還記得我對你的養育之恩的話,就好好的照顧她!以前的所有事我都不管,現在既然你出來了,我希望你明白現在你不光背負著對自己的責任,還有你妹妹啊!」
本來還有些迷茫的沈星,听見了楊薇的話立即收回了心神,鄭重的對著楊薇字字咬著重音的說道︰「阿姨你放心,今生今世我一定會保護好楊絮,只要我還活著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一定不讓她受一點委屈!」
听見沈星的保證,楊薇似乎放下來心中的沉石一般,無力的從新躺在床上說道︰「好了,你出去陪陪楊絮吧,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先出去吧。」
「恩,阿姨你安心休息,我出去看看楊絮。」說著沈星起身向屋外走去。
「沈星!」楊薇突然叫住了走到門口的沈星。
「怎麼了阿姨?」沈星疑惑的轉過頭問道。
「如果說我還有什麼遺憾,或者說是什麼願望的話,我希望你能叫我一聲媽媽…」楊薇用略帶幽怨的聲音說道。
沈星默默的轉過頭,幾次張了張嘴但是聲音都卡在了喉嚨處,發不出任何聲音,最後他咬了咬牙打開門快步的離開了臥室,只剩下楊薇獨自在房間里發出了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