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狼接起來掃了一眼,猛然神色一變,聲音夾雜著激動和不可置信︰「這是七涎晶!你在哪兒找到的?」
陳木槿還是第一次看見他情緒的變化,而且還變得這麼激動,她下意識就指了指旁邊的石縫︰「夾在這里面了,不過」
話未說完就被他打斷了,他激動萬分地說︰「你知道你得到的是什麼嗎?不,不,你怎麼會知道,這是七涎晶啊!」
她一頭霧水地看著他如獲至寶的樣子,心虛不已,要是她知道這東西已經有三分之二融進了自己的皮膚,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這個七涎晶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嗎?」。她小心翼翼地問,手不知不覺地模了模胸口。
黑狼听她這麼一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中殘缺不全的七涎晶,剛毅的臉上寫滿了掙扎。
陳木槿看他如此糾結的樣子也犯了嘀咕][].[].[]︰「從來都沒見過黑狼有別的表情,現在卻為了這麼一塊殘缺的七涎晶如此反常,看來這東西必不是俗物。」
「七涎晶是武林三寶之首,傳說它能改變人的真氣走向,將人體潤養為最通透的習武體質,真氣于體內不練則生,生而復養,永不會有耗盡的時日。習武之人最重內力,有了七涎晶就相當于比別人多了一半的時間積攢內力,所以無人不想得到這寶貝,不過在三十年前這七涎晶就消失于武林,無人知其下落,各大門派多年以來一直都在懸賞此寶,沒想到竟然被姑娘尋得了,也是有緣。」他終于還是選擇了說出來,說完之後他迅速將晶體放回了她的手中,艱難地扭頭不再看它一眼。
她听完了這段傳奇的介紹內心復雜無比,這是傻人有傻福嗎?她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竟然得到了武林人士趨之若鶩的至寶,而且這寶貝還有大半部分跟她分不開了,元陽這老家伙要是知道是他一手促成的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
不過,黑狼在她完全不知曉的情況下還能抵住誘惑把七涎晶還給她,也真是一個實誠的漢子。尤其是當她看見他猶如壯士斷腕一般的神情時,本來想要隱瞞的心也動搖了,既然他能以誠待我,我又為何如此小器?
她思忖片刻後開口道︰「黑狼,你救我一命,又待我以誠,我真的無以為報,你若是不嫌棄這七涎晶的殘缺,我就將它贈與你,希望你能接受。」
黑狼听見她的話,不可置信地轉過身來盯著她︰「你身上有傷,你不想要?」
她無奈地嘆了口氣︰「你過來,我跟你說個秘密,但是你要起誓不能告訴第三個人!」
黑狼猶豫了一會兒,才同意了她的要求,並發了一個她沒听懂但是看起來很嚴重的誓言。
陳木槿其實也就是為了一個心安,見他發了誓,這才小聲地將七涎晶的一部分已經融進了她的體內這件事細細說了出來。
「事情就是這樣,我也是剛剛才明白這七涎晶的作用,而且現在就連想要分開都不能了,這一小節其實對你的用處比對我更大,你收下吧。」
她不由分說地將七涎晶塞進了他手里。
他看著手里的七涎晶,眼眸頓時一深,他對著陳木槿恭敬地一抱拳︰「多謝姑娘成全!」
見他如此欣喜,她也頗感安慰︰「別客氣,咱們也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只怕陸離他們忙不過來了。」
黑狼點頭,忽然他想起什麼,伸手進懷里掏出了一張薄薄的紙,他將這張紙在手上慢慢展開,輕輕撫平,像是對待新出生的嬰兒那樣輕柔,最後才鄭重地遞給了她︰「這是我族人的內功心法,你既然有了七涎晶,那麼不妨將此與懷霄派內功心法融合而修,必然會事半功倍。」
他這是想要向她示好嗎?陳木槿感覺暖暖的,不自覺就微笑了起來,自己現在的確也很需要這樣的心法,于是她沒有再推拒,雙手接過,匆匆掃了一眼之後小心地折好收了起來。
「如此多謝了。」
黑狼點頭,沒再多說什麼,帶著她走上回程的路。
他們一行人前腳剛踏進寨子,栗子就迎了上來︰「四當家的,姑娘,請跟我來。」
陳木槿一邊走一邊問︰「藥可熬好了?病人都分開了嗎?」。
栗子有條不紊地一一作答︰「陸兄弟和孫娘子正在伙房盯著熬藥,病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每個人都安置在了通風的棚子里,二當家、三當家和五當家去了天鷹堂,二當家的吩咐我守在寨子門口,等姑娘一來就直接去伙房。」
她對栗子的回答很是滿意,這小子說話條理清晰,不慌不忙,倒是個通訊的好手。
「病人現在是什麼狀況?」她繼續問道。
「還是跟之前一樣,拉得多,幾乎沒力氣,一直出汗。」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伙房的門口。陳木槿囑咐他︰「栗子,你去棚子盯著病人,一旦有什麼別的變化,第一時間來通知我。」
栗子領命而去。
她又跟身後的黑狼說︰「四當家的不必跟著我了,這里已經沒有什麼危險了,你快去找他們吧。」
黑狼劍眉揚起︰「那姑娘請自己小心,我去了。」
分別了黑狼,陳木槿獨自循著藥味走進了伙房。這也是她第一次進伙房,伙房很大,但是並不通風,只有兩個很小的高窗,屋里很暗,煙灰味混合著藥味充斥著整個伙房。幾個身穿灰色坎肩的小哥正在看顧著爐灶上的瓦罐,不通風的悶熱讓他們滿臉是汗,見她進來都抬頭看過來,然後驚住了。她感受到了這目光的灼熱,非常不好意思地問︰「請問這位小兄弟,孫娘子何在?」
那站在最前面的小哥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听她問話才猛地反應過來,磕磕巴巴地往里一指︰「在,在里面。」
她道了謝,腳步匆匆地就往里走,背後傳來小聲的議論。
「這就是大當家的未婚夫人吧,長得真漂亮啊!」
「你小子現在敢說話了,剛才看的眼楮都直了,跟個結巴似的。」
「行了,大當家的夫人你也配想,我看你小子是想死了。」
陳木槿听得真切,覺得可笑又可愛,她走到一個髒的已經辨不出顏色的簾子跟前,聞到了更加濃郁的草藥味。
掀簾而入,里面的兩人齊齊喚道︰「妹子!」「姑娘!」
陳木槿會心一笑,陸離正拿著她寫的手稿,旁邊是分門別類放好的藥材,孫娘子正拿著石臼將草藥搗碎,裝進罐子里。
她急忙走過去,一邊檢查著藥材,一邊說︰「這麼多藥材,你們怎麼不找外面的小哥來幫忙?」
孫娘子大咧咧地說︰「他們一個個都笨手笨腳的,再弄錯了分量,平白誤了人命。」
陸離也靦腆地笑︰「姑娘不用動手,我們這就快好了。」
「你們當我是瓷女圭女圭啊,我也來幫忙,這樣三個人總是快一點的。」她說著就手腳麻利地將藥材梳理開來。
有了她的指導,速度總算是快了起來,不一會兒,所有的藥罐子都上了火。
陳木槿穿梭在各個爐灶間,查看著火候,本來她也應該是滿頭大汗才對,但是身體似乎有感應似的,在這悶熱的屋子里體溫就自然地降了下來,皮膚都透著涼意。
「你可真厲害,跟著我們做這些個活計也不出汗。」孫娘子又抹了一把汗,羨慕地望著她清爽的臉。
陳木槿自然知道是七涎晶的作用,但是她也無法說,只得呵呵笑著打混過去︰「我從小就不怕熱。」
孫娘子忽然拽著她又進了里屋,翻出了一卷白紗布,狡黠地對著她笑︰「妹子,你看這是什麼。」
「這不是紗布嗎?三金姐從哪里得來的?」她愕然,這大荒山的,紗布這樣的東西真是非常罕見,就連她包著手腕的布都只是洗干淨的衣料。
「你先前去采藥,我跟著二當家的去庫里找其他幾味藥,在一個藥箱里看見了這個,我想都沒想就順便拿了出來,快,先給你的手換個藥。」她笑地溫和,小心翼翼地拆開陳木槿手腕上的木條。
陳木槿看著她滿頭大汗的側臉,心中涌起一陣感動,說實話,初到這個山寨,她是慌亂的更是惶恐的,她能想到的只有自保和怎麼打探到更多冠兒的消息,為此她願意做很多事情,比如跟鬼面交換條件救人,比如收陸離為徒,再比如她送了七涎晶給黑狼。雖然這都不是刻意為之,但是順勢而為的小心思卻是有的。
但是現在,一個素昧平生的孫娘子竟然能為了她想到這麼細微的事情,若不是真的關心她,惦記著她,又怎麼會時時想著她的傷。要知道,寨子里現在還躺著那麼多的病人,那都是他朝夕相處了那麼久的兄弟。
正當她沉浸在感動中不可自拔的時候,孫娘子驚呼道︰「妹子,你的手!」
陳木槿回過神來,定楮一看,自己也驚到了,她骨折的手腕上出現了一條青色的藤蔓一般的痕跡,就像是手鐲一樣,盤踞在她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