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中間兩句「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就這樣被心有怨氣的白芷給省略了。
容澤瞧著她那狗爬一般的毛筆字,難得的挑了挑眉,說道︰「我倒是忘記了,今兒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怎麼了?」白芷不在意的嘟噥了一句,繼續浪費他的好墨,打算在空白的地方畫個花什麼的。
「七夕。」容澤拿掉她的毛筆,放下︰「隨我來。」
「干什麼,我在練字呢。」
「你若真想練字,我回頭尋一本字帖給你,你這樣練不過是浪費我的筆墨罷了。」說著,隨手背上瑤琴,拽著她,快步出了門。
「干什麼去啊?」
「今兒不是你的節日嗎?帶你過節。」
—無—錯—小說白芷想了想︰「今兒不是七月初七嗎,還沒到七月十五吧?」
七月十五……中元節?
容澤斜睨她,耐心解釋︰「今兒是女兒節。」
「我一個鬼,過什麼女兒節啊?不過!」白芷甩開他的手,轉身往清誼觀走去。
容澤定定的站在原地,瞧見她在門口停了下來,便面無表情的和她對視著。
白芷被他看得心里頭發毛,不出片刻敗下陣來,只能無奈的走下台階︰「瞪什麼瞪,眼大有理啊?」
容澤示意她往前走,白芷撇了撇嘴︰「有病吧,又不讓我成人,過什麼女兒節啊。」
容澤听她話里話外還是在埋怨自己,自也不去搭她的話茬,只拽著她的手腕,轉過數條小巷,便走入帝都的主街道。
由于七夕的緣故,今夜是沒有宵禁的。
白芷抬頭看天,只瞧見漫天星光,卻分不出哪個才是牛郎織女。
在誼國過七夕的規矩,白芷並不懂,不過瞧見街上走著的男女,想必也和現代差不多,想必除了女兒節之外,也是個戀人間的節日。
不過,她和容澤又不是戀人什麼的,跟他過節算是怎麼回事,想了想,就抱怨道︰「如果把你換成姚就好了。」
容澤瞟了她一眼,沒言語,在街邊的小攤上買了些零食拎在手里。
白芷瞧著又郁悶了︰「買這些做什麼,我又吃不到。」
「給文心買的,他喜歡。」
白芷氣悶︰「你陪我出來過節,給他買吃的,這合適嗎?」。
「你吃不到,我有什麼辦法?」容澤無奈的說。
白芷瞪他一眼,指著一旁賣首飾的小攤︰「我要那個,你買給我。」
容澤定楮一瞧,她指的是個珠釵,鍍銀的,綴著亮晶晶的碎寶石,撇嘴說︰「太丑,不買。」
「哪丑了?」
「人丑!」
「人……」白芷氣的七竅生煙,郁悶的踹了他一腳︰「你才丑呢,你全家都丑!你嘴怎麼那麼毒啊!」
「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早就該習慣了吧。」
白芷瞪他一眼,心說,你吃錯藥了吧?怎麼這麼大火氣?
賣東西的小販打量了容澤一眼,小心翼翼的問︰「公子,您還好吧?」
白芷這才想起來,別人是瞧不見她的,別看她和容澤這樣吵,在別人眼里,就是容澤自己在自言自語而已,不禁幸災樂禍的笑了笑︰「讓你口下不留德,被人當神經病了吧?活該!」
容澤不言,拽著她擠進了人群。
誼國的帝都有一條河穿流而過,每到夏季,河水潺潺,兩岸青翠。
懸掛在枝頭的宮燈,將小河照的透亮,河水中一條條小船緩緩而行。
白芷拽著容澤的衣服,指著小船說︰「我要坐船!」
就在剛剛,在白芷的要求下,容澤已經買了一堆有用沒用的東西,現今兒又想坐船,倒不是他心疼銀子,而是她……似乎壓根不懂誼國的規矩。
「你確定?」容澤抱著一堆東西,再三詢問。
「確定啊,他們這是去哪的?看著好像挺遠的。」
「這河從西到東,橫穿帝都,在出城的地方有棵乞巧樹,便是在那停下的。」
「乞巧啊?那咱們也去吧。」
小河邊上就有租船的地方,白芷瞧著來坐船的皆是一男一女,不禁有些奇怪,但是細想又不明所以,就催促容澤快一點。
容澤付了錢,兩個人上了船,劃船的是一個年約五十歲上下的老漢,那老漢初始並不願意租給他們,容澤多付了兩倍的價錢,這老漢才松了口。
白芷坐在船上,左瞧右看,岸邊燭火不甚明亮,淡淡的光芒投在容澤的臉上,將他的臉照出少少的稜角來,原本就生的極好的一張臉,在光影變化之間,更添幾分別樣的風情。
白芷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正想調笑他兩句,便瞧見在他身後劃船的老漢也在看他,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容澤,這老人怎麼了?他好像有話要說?」白芷指了指他身後搖船的老漢。
「沒什麼,什麼都別問。」
白芷好奇心被吊了起來,不問也覺得難受,就繼續打量那老漢,發現他的臉色果真很奇怪。
正疑惑的時候,那老漢開口了,只听他語出驚人的問︰「公子,您是不是喪偶了?要不要續弦啊?我那老婆子是這帝都十分有名的媒婆……」
「閉嘴!」
喪偶?續弦?白芷被這兩個詞驚呆了,忙抓了容澤的手臂說︰「他從哪看出來你喪偶的?難不成你克妻都寫臉上了?」
「阿芷,如果你不想我把瑤琴沉到水底的話,就給我閉嘴,否則的話……」容澤哼了一聲,但是威脅意味十足。
白芷吐了吐舌頭,又好奇的看了老漢,心說,這老頭從哪看出來容澤克妻的呢?不對,是喪偶!他怎麼這麼肯定容澤喪偶呢?
那老漢張了張嘴,似乎要說話,容澤忽然手指一捏,在空中輕輕一劃,老漢的嘴立刻緊緊的合上了。
但見容澤不懷好意的看了過來,白芷抿了抿唇,嘿嘿一笑︰「我閉嘴,什麼都不說。」
乞巧樹足有十人合抱之大,據說是棵千年古木,上面綴滿了各種顏色的香包。
白芷到的時候瞧見樹下坐著一個婦人,婦人面前的桌上擺著紅紙,筆墨,香包等物品,看來這乞巧樹說白了就是個祈福的地方。
容澤付了錢,拿了紙筆給她︰「將願望寫下,掛上去,便會實現!」
白芷遲疑了一下︰「寫什麼都會實現?我想成人呢?能實現麼?」
「這個,想必不會,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幫你寫個試試。」
看他將要下筆白芷忙攔住他︰「算了,寫一個不會實現的願望,白白浪費一次機會,你就寫‘歲月靜好,安然若素’好了!」
「也好。」容澤的字寫得十分的工整,收筆之處,暗含鋒芒。
白芷正欣賞他的字的時候,那個婦人忽然說︰「公子啊,你要不要續弦啊?」
容澤手一用力,毛筆在他手中斷成了兩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