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國之人擅歌,擅琴。
白芷听到不遠處傳來的山歌聲,只覺精神一震,向小路盡頭望去,只見那路的盡頭居然有十數個村民模樣的人背著竹簍緩緩走來。
陳麒光和押解之人均是神情一緊,不由自主的向囚車靠攏。
村民很快就到了他們面前,領頭的村民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人,他憨厚的笑了笑說︰「官爺,小人听說,你們抓了青林寨的山賊,特來為你們慶祝。」
老人說著從竹簍中拿出一小壇酒來︰「如今暑熱正盛,喝點我們自家釀的酒,正好解解乏。」
話音未落,已經有個村民捧了碗上來,給陳麒光倒了一碗︰「官爺。」
陳麒光看了看那碗酒,又看了看村民,冷聲說︰「不必了,我等還要趕路,沒時間喝酒解乏。」
「官爺,這也是我們整個小鎮的心意,我這酒可是在冰窖里藏了數日的,喝起來保證是涼絲絲的,既解暑熱又解乏。」
這一路走來,押解的官差早已是困乏,听到這話,均是不由自主的吞了幾口口水,就連被綁在囚車上的山賊也吞了口水。
其中一個人喊道︰「喂,老頭,給我來一碗!」
老人怒目一瞪︰「呸,你這打家劫舍的山賊還想喝老子的酒,想的倒是美,渴死你們也絕對不給你們喝一口!」
有個官差上前︰「陳大哥,這兄弟們都累了,倒不如……」
陳麒光低喝一聲︰「閉嘴!要休息也要等到了下個驛站!叫兄弟們都精神點,出了這片山林就是驛站,到時候就能休息了。」
「官爺?」老人還捧著酒眼巴巴的看著陳麒光。
陳麒光面色微冷,緩緩將老人推開︰「老人家還是回去吧,這上好的女兒紅,您恐怕是釀不出的。」
話音剛落,只見老人猛然變臉,啪的一聲丟掉碗,伸手向竹簍中模去。
陳麒光反應更快,老人模向竹簍的時候,他的刀已經出鞘,徑直向著老人的脖子上砍了下去,只听叮的一聲踫撞聲響,一把大刀當在了老人身前,剛好擋下了陳麒光的大刀。
官差均是精神一震,只听蹭蹭幾聲,刀已經出鞘,轉眼就和身邊的「村民」戰到了一起,白芷這才看出,這些人壓根不是什麼村民,八成是青林寨的余孽。
青林寨已經來偷襲過好幾次了,次次都被他們擋了回去,不想這次居然喬裝打扮,假作村民,若不是陳麒光警惕性高,只怕就要糟了。
白芷不是第一次看到別人打群架,可是從沒這麼近的距離看過,一時間也被他們感染,看的興奮不已,左打一拳,右踹一腳,女漢子的氣質暴露無遺。
正看的興奮的時候,一個人忽然舉刀沖上囚車,白芷一個不察一腳就踹在了對方的臉上。
那人哎呦一聲,從囚車上掉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幾個滾,抬起頭震驚的看著囚車。
白芷收回腳,小聲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自從成鬼之後,她能不能踫到東西就是看機緣的,誰知道這次就那麼湊巧,一腳把他踹了下去。
那人警惕的看了囚車兩眼,似是也沒看出來哪里不對勁,猶豫一下又沖了上來。
白芷這次做好了準備,眼看著他上來,一拳就打了過去,卻不想她那粉女敕的小拳頭一下穿透了對方的身體,關鍵時刻掉鏈子,白芷扶額頭疼!
忽然感到身側一冷,白芷睜眼一瞧,只見一個黑衣人快速從旁閃過,寒光一閃,山賊的脖頸上便多了一條血線,砰的一聲摔了下去,軟軟的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白芷吃驚捂唇,忙循著黑影看去,那黑影仿若黑色的閃電,在幾個山賊之中穿梭而過,轉眼又有兩人倒地不起,均是被人割喉而死。
其余的山賊察覺到了不對,正與陳麒光對戰的人驚呼一聲︰「撤退。」
眾山賊轉眼消失在茂密的叢林之中。
陳麒光追了兩步,眼看著幾個人快速的消失沒影,這才收起了刀,回身看了來人一眼︰「你怎麼在這?」
白芷這才看清了那個人,那人一身黑衣,頭上戴著冪蘺並不能看到樣貌,他手中提著一把匕首,顯然這就是剛剛要了人命的武器,可那上面竟沒有一點血跡,瞧著也是奇異。
黑衣人抽出一塊如雪白娟擦拭著匕首,說道︰「路過。」
陳麒光正蹲著身子在檢查那被割喉死去的山賊,看了幾眼之後,眉頭蹙成了一團。
黑衣人把玩著匕首︰「這些人,可不像是普通的山賊。」
陳麒光又查看了剩下兩具山賊的尸體,點了點頭。
他混在青林寨久了,內里的事情自然知道一些,這些人身上均沒有青林寨的記號,絕非青林寨的山賊。
站起身,他有些不解的看向左戰,心說,莫非除了青林寨的余孽還有別人要來救左戰?可左戰的臉色卻很不對勁,瞪著地上的尸體貌似充滿了恨意。
一個想法在陳麒光的心里一閃而逝,想了想卻又搖頭否定了。
這一戰,重傷兩人,輕傷三人,這對于只有十幾個人的他們來說,也算不小的打擊。
「原地休息,受傷的兄弟集中上藥,王武,你帶著其余的兄弟警戒,以防那些人去而復返。」陳麒光說罷,拽著黑衣人走的遠了些,方才低聲問︰「你來東國做什麼?」
黑衣人卻不欲多言,轉而問道︰「你不覺得剛剛這群人很蹊蹺嗎?」。
陳麒光噎了一下,微微點頭︰「的確。」
「從他們的武功路數上來看,我懷疑他們和兩年前追殺你的人,應該有關聯。」
陳麒光眉頭緊蹙︰「你確定?」
「自然,我的眼光你還不相信嗎?」。黑衣人隱約透出幾分自傲。
陳麒光眉頭越發緊了,許久才吐出一口濁氣︰「這麼說,我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黑衣人笑了一聲︰「我當年就與你說過,若想完全避禍,勢必不能再做捕快,可你不以為意,純屬自投羅網。」
陳麒光更是煩擾,他看了看黑衣人,舊事重提︰「你來這里究竟做什麼?」
「自然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與你算是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