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醒來的時候天微微亮,頭疼的有些厲害。
眯著眼在房中看了看,容澤正坐在一旁閉目養神。
他還在,白芷微微松了一口氣,打量了房間一眼,這里顯然不是他們先前住的地方,房間里很亂,東西堆的到處都是,被褥什麼的是他們先前用的,顯然他們雖然不在原來的地方,但是也沒能離開荒村。
白芷微微動了動,身體有些疼,忍不住輕輕咳了咳。
容澤瞬間就睜開了眼,擔憂的看著她︰「白芷,你醒了嗎?」。
他沒有叫她阿芷呢。
白芷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微笑︰「醒了,我們在哪?」
「還在隱村。」
她猜對了。
容澤攬過她的肩膀,讓她靠坐在自己身上︰「怎麼樣,身體能不能適應?」
白芷試了試,身體還有些疼︰「還好。」
容澤遞了一杯水給她,白芷伸出手想去接,但是手卻無論如何也握不緊,那杯子咚的一聲落到了地上。
「怎麼回事?我……」
「沒事,這只是暫時的,很快會恢復的。」容澤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乖,沒事了。」
這話不知道是在對她說,還是在對他自己說,聲音居然如此的如釋重負。
白芷微微松了一口氣,往他懷里鑽了鑽,委屈道︰「我好害怕,真怕自己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見不到你了。」
「不用怕,以後我都不會離開你了。」他應該看好她的,應該無論何時都讓她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否則自己如何安心?
白芷知道他因為阿芷的事情對她有所歉疚,但是那件事並不怪他,怪只怪她自己不夠警惕,明知道阿芷另有所圖,居然還會上她的當。
「我也不會離開你。」白芷喃喃的道,此時此刻,她恍如新生。
阿芷的記憶完全進入了她的腦海,她方才明白自己究竟錯過了什麼,也終于理解為什麼阿芷不願放棄,縱然知道容澤和她已經沒有可能,卻依舊不願放手,若換做是她,只怕也不願放棄吧。
不過話說回來,原來阿芷所說她和她是一體的,居然是這樣一回事,她主三魂,她主七魄,原來她們是這樣的關系。
難怪,那個時候她要殺阿芷,卻會不由自主的心軟,甚至難過,自己殺自己怎麼下得去手?
白芷仔細的感覺了一番,沒有感覺到阿芷的存在,輕聲問︰「阿芷呢?她離開了嗎?」。
容澤點了點頭︰「可以說離開了吧。」
可以說……卻不是肯定的。
白芷仰頭看著容澤︰「她是不是沒有走?」
「她以後都不會再出現了。」
白芷對于阿芷最後的情況還是比較模糊的,畢竟那個時候她已經幾近昏迷,但約莫還是有點印象,知道阿芷不是離開那麼簡單。
容澤說她以後都不會在出現,白芷好像明白了什麼,緊握的玉手,掌心傳來微微的疼痛,張開手,掌心里隱約可見血液的痕跡。
先前阿芷摔在地上,摔傷了手,她的手掌破了皮,如今忽然出了血,莫非……
「容澤,我……」白芷不敢置信,張了張嘴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
容澤點了點頭︰「你已經擁有自己的身體了。」
這話像是一劑強心針打在了白芷的心口,居然有些疼痛,卻又那麼的激動,她不敢置信︰「你……你說什麼?你說的是真的?怎麼可能……」
白芷記得,容澤說過,要想給她恢復肉身,需要的東西有很多,但是怎麼會……
「你先前只有七魄沒有三魂,所以我必須想辦法給你一個完整的魂魄,但是阿芷的出現,彌補了這些事情,所以我……」他輕輕撫模著她的小臉︰「你放心,以後你都會完完整整的。」
是這樣的嗎?白芷腦袋中的結好像緩緩的解開了,阿芷一心想要容澤,想要吞噬她的靈魂,卻不想最終還是沒能逃過容澤,反倒成為了她的祭品。
白芷一面同情阿芷的遭遇,一面又有些慶幸,慶幸容澤喜歡的是她,慶幸容澤能將兩人分的清清楚楚,若他稍有遲疑,只怕她都已經不復存在。
緊緊的摟住他,白芷哽咽道︰「謝謝你。」
「胡說什麼呢。」
「如果沒有你,我恐怕就死了。」
「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容澤的聲音如此的堅定。
白芷點了點頭,靠近他的胸膛,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微微的離開了一些︰「你呢,你怎麼樣了,我記得我先前見到你,你受了傷。」
容澤抓住她的小手︰「我沒事,你知道的,我沒那麼容易死。」
白芷偎依在他懷里,暗道了一聲,幸好。
咚咚。
有人敲門。
白芷微微離開了容澤的身體,疑惑的看向門口,這個隱村先前只有他們兩個人,怎麼會有人敲門的?
容澤看出她的擔憂,笑道︰「應該是皇甫音。」
「皇甫音?」白芷咬了咬唇︰「他怎麼會來這里?」
「是我叫他來的,冷文昊不會放過我,有他在,你我更安全。」容澤讓她靠坐在軟枕上,起身去開門。
門一開,皇甫音走了進來︰「你在屋里干什麼呢,開個門也這麼慢。」
話音未落看到了床上的白芷,皇甫音笑道︰「阿芷,你醒了?」
白芷有點不太喜歡听到阿芷這個名字了,但是礙于皇甫音對她還不錯,而且言而有信保護他們,她也不好跟他翻臉,就悶悶的道︰「我姓白。」
皇甫音挑了挑眉,忍俊不禁︰「看來有人緊張過度啊,被人威脅到地位的感覺八成不好受吧?」
白芷瞪了他一眼,這家伙就不能別說這些風涼話嗎?
容澤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笑吟吟的看著白芷,但是很明顯是同意看了皇甫音的話。
「你來做什麼?」白芷不悅問。
「當然是保護你們了,我答應過你,會在容澤遇到危險的時候來保護他,我這算是履行諾言!」皇甫音信誓旦旦的道。
白芷翻了個白眼,真當她是傻瓜啊?他皇甫音才不是那種無利起早的人,想必還是憋著什麼壞呢。
先前把她塞進了冰棺,害她差點犯了心髒病,如今又頂著為她好的名號跑到這里,真的只是為了保護她嗎?
他哪有這麼好的心啊。
「你似乎不想見到我?」皇甫音笑吟吟的問。
白芷哼了一聲,並不理他,只轉眸看向容澤。
容澤淡淡一笑︰「阿芷尚未恢復,還需要多休息,你我有事還是出去談吧。」
「其實我挺好的。」白芷慌忙發聲︰「你們想說什麼,我也想听。」
她不想再做個糊涂鬼了,如果她事先知道自己和阿芷是那種關系,那也不會陷入困境,如今再讓她糊涂著過,她可不願意了。
容澤似是明白了她的心思,笑道︰「不是什麼秘密的事情,只不過是要離開這里,我們商量一下路線而已。」
離開這?對了,這里已經暴露了,冷文昊說不定什麼時候會來,那離開自然最好。
白芷一下來了精神,點了點頭︰「嗯,離開吧,咱們去哪?難道要去嵐音閣?」
嵐音閣據說很安全,他們去那的話,想必能抵御冷文昊吧。
卻不想話音一落,皇甫音先炸了毛︰「阿芷,做人不能恩將仇報,你可別害我啊!」
怎麼說話呢,怎麼就成了她害他了!
白芷翻了個白眼︰「我哪里害你了?你別忘了,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
皇甫音心塞,自己真是欠了她的︰「我知道,這不是來幫你了嗎?」。
「那你為什麼不許我們去嵐音閣。」白芷腦海中靈光一閃,了然道︰「哦,你怕冷文昊,難怪冷文昊來襲的時候都沒見到你的人,原來是怕他不敢來了。」
皇甫音一下炸了毛,指著容澤說︰「你可別胡說八道,我才不是怕他,我是被容澤的陣法困住了行不行?要怪,你怪他!」
白芷看向了容澤,隨即又臉色一正,道︰「冷文昊能進來,你怎麼進不來,果真還是你太笨了,你果真不如冷文昊!」
為啥被人懷疑,他會如此的郁悶呢!
皇甫音氣道︰「你們倆太過分了,明明是他自己用的陣法有問題,除了你和他能進出之外誰也不能進,冷文昊是被阿芷帶進來的,這跟我能力有關系嗎?」。
「哦……」白芷了然點頭,柔柔一笑︰「這麼說,還是我家容澤最厲害!」
皇甫音想吐血,這種話,能不能別用這麼崇拜的語氣?看她那樣子,簡直像是要把容澤供上天了!
容澤倒是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只是笑吟吟的看著白芷,貌似對這話很滿意。
「好了,你剛剛才醒,需要多休息,就不要和他斗嘴了,多休息一會,我們出去討論,等討論好了,再來告訴你。」容澤放了軟枕,讓她躺下。
白芷躺下來,抓著他的手不想放開︰「我休息,你也不要太累。」
「我知道,乖乖休息吧。」容澤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白芷輕輕的合了眼,听到關門聲,這才緩緩的睜開,心里五味雜陳,雖說她先前和阿芷鬧的不可開交,甚至生出殺掉她的想法,可如今她已經逝去和自己徹底融為一體,總覺得有些不能適應。
抬起手臂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她的手雖經過了容澤的處理,但是依舊有著擦傷的痕跡,隱約可以看到露出的絲絲紅肉。
這是身體,這真的是身體,白芷也不曉得自己這種感覺是否叫欣喜若狂,她只是不能止住笑意,這樣的話,是不是說她也能像人一樣孕育生命,然後可以和容澤有一個自己的孩子……
小臉不由自主的紅了,她究竟在想什麼,怎麼臉皮這麼厚呢!
把臉埋進被子里,耳朵也微微的紅了。
路線很快確定了下來,鑒于容澤的仇家太多,皇甫音做了一些安排,在他們出發前已經有兩個車隊陸續出發了。
他們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像先前的馬車一般走尋常的小路,而是先去了映霞谷,然後再從映霞谷離開,這樣的話可以避開一部分人的耳目。
白芷恍惚還記得阿芷記憶中的映霞谷,炎炎夏日,晚霞漫天,天邊的雲彩是五彩斑斕的顏色。
可惜此時是冬季,沒有那麼美的晚霞,多少讓白芷有些遺憾。
容澤摟住她,輕聲道︰「不用覺得遺憾,等這段時間過去,我再帶你回來看。」
白芷笑著點了點頭,踮起腳在他唇上吻了吻,其實有沒有美景又有什麼干系,只要有他在,再平凡的景色都是美的,如果沒有他,再美的景色都是荒蕪。
她只要他,這就夠了。
「你們兩個膩歪夠了沒有?」皇甫音氣呼呼的道,他們一群人等著他們倆,這倆人抱起來沒完了。
秀恩愛也不是這樣秀的吧?
「嗯。」容澤淡淡的應了一聲。
皇甫音指了指一旁的馬車︰「進去易容吧。」
「還要易容,這麼麻煩?」白芷有點抵觸。
「這是為了你們好,容澤仇家那麼多,萬一被誰發現了,對你們可沒好處,易容之後,你們混入我們車隊,然後再悄無聲息的離開,這樣的話,你們想去哪,都沒人知道。」
容澤點了點頭。
白芷這才乖乖的上了車。
白芷本是生的不錯的,至少皮膚細膩有光澤,說是剝了殼的熟雞蛋一點也不夸張,但是經這樣一易容……病懨懨的,簡直像是快死了!
「這易容術……」白芷呵呵的嘲諷著皇甫音,他嵐音閣不是無所不能嗎?居然給她易容成這樣,是怕她活的太長嗎?
皇甫音也忍俊不禁,笑了笑道︰「別生氣,別生氣,這是為了掩人耳目,你看,你裝成病人,那些人听到你病了,怕晦氣,勢必不會靠近你,你不是更安全嗎?」。
說著嘻嘻的笑了起來。
白芷翻了個白眼,指了指馬車︰「你怎麼不讓他化妝成病人啊?為什麼偏偏我做病人啊?他不是受傷了嗎,做病人更像啊。」
皇甫音湊上去,小聲道︰「你傻啊,做病人只需要躺著就可以了,做僕人還要伺候病人呢,你是願意一路伺候容澤,對他千依百順,還是想讓他一路伺候你,對你千依百順呢?」
白芷微微一想,這樣一說的話……果真還是裝病比較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