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室的聲音此起彼伏,一聲高過一聲,半是哭泣、半是醉迷。婉瑤輕輕的揉了揉頭,釀蹌的站起了身,瞧著自己破敗的衣服及疼的讓人呲牙的嘴唇,大抵也能想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遂無奈的唇角一勾,手背用力的蹭了把嘴唇。碎念道︰「死老道,本事你出來,保證不打死你。」
她晃了晃脖子,甩了甩胳膊,又向前走了兩步。「嗯,這副身子倒還是能用。」
說話之際,里室的聲音又不大不小的傳了進來。
「怎的?想死?那你放心去好了,朕會讓你兒子高邵德給你陪葬的,哈哈。」說罷狂妄的笑了起來。
婉瑤本想先偷偷溜出去後再重長計議,可這好打抱不平的精神到哪都是改不掉的。她站在原地,心里盤算著,「要是不管她就這樣走了是不是太不講道義了?可我管了她以後怎麼辦?」月復誹的功夫,便听見窸窣的穿衣服聲,婉瑤一個激靈便又躺回了剛才的地方。
高湛穿著松垮的里衣走了出來,嘴角有血滲出,滿臉不悅的對著門外大喊了一聲
「來人」聲音鏗鏘有力。
王公公屁顛顛的躬著身子跑了進來,推開門,看了眼地上的婉瑤,不禁也嚇了一跳,隨後立刻恢復了常態,道︰「皇上,奴才在呢。」
高湛睥睨的掃了眼地上的婉瑤,眉頭微蹙,寒目如冰般冷冷說道︰「處理掉。」
這邊王公公還沒得令,婉瑤已經緩緩的睜開了雙眼。柔柔弱弱的問道︰「我這是在哪兒?」聲音宛如泉水一般,清澈婉轉。
王公公趕忙上前扶起婉瑤,道︰「喲,婉瑤姑娘,您這是怎麼了?沒什麼大礙吧?」
婉瑤抬頭瞟了一眼,暗想︰「你瞎啊?沒看見流血了啊?」
高湛雙眼微眯,負手站著直直的盯著婉瑤,婉瑤也不懼聲色的直直回應著,「長的倒是夠帥氣,不過太陰柔,太牲口。」當然,只是月復誹,怎敢胡亂說話。
高湛愣了一下,看著此刻的婉瑤,明明是同一個人,可這眼神怎能如此寒光冷冽,無所畏懼?
王公公看看高湛,又看看婉瑤,竟也不敢開口說話。
「婉瑤?」
只見李祖娥提著裙擺便小跑著過來,衣服被撕扯的破敗不堪。王公公連忙退到一旁低下了頭。
聲音因剛才的極力哭喊已是沙啞,臉上還掛著淚痕,滿是憔悴,倒是這副模樣了,還是精致的很。皮膚光滑如玉,白淨如雪。漆黑的眸子蓄滿了淚水,晶光閃閃。繡眉微蹙,長發絲絲縷縷散落在衣襟,好一個玲瓏的女子,這要是放到現代,真真是稱得上女神了,婉瑤看的有些愣神。
「婉瑤,傷到哪了?快告訴阿姐。」說著從上到下的檢查了一番後,又將視線落在了婉瑤的額頭上,蔥白的手指輕輕的拂過。
「嘶」婉瑤疼的倒抽了口氣,嚇得李祖娥忙抽回了手,淚流滿面。
「王全兒,命人送她們先回昭信殿,朕累了。」高湛說罷後轉身向龍塌走去。
王公公攙扶著婉瑤,又命人找倆個件披風,才出了大殿。
憐兒站在修文殿外的廊亭下來回踱著步,月光淬了她一身光亮,煞有詩意。听見動靜後連忙跑了過來,從王全兒手中接過婉瑤後,聲淚俱下︰
「小姐,您受傷了?全是奴婢的錯,要不是奴婢非要到鬧市去逛逛,咱們也不會半路被請進宮。小姐,是奴婢沒用,沒有照顧好小姐,讓小姐受傷了。」
「小姐,等您好了後怎麼懲罰奴婢都行。」
「小姐,您慢著點走,天黑,小心腳下。」
「小姐,奴婢背您走吧,您許是累了,奴婢有的是力氣,奴婢背著您走。」說罷便躬著身子半蹲在地上。
婉瑤頭腦有些昏昏沉沉,她站定後,拉起了憐兒,才看仔細了這個從剛才見到她便一直絮絮叨叨說著自己不是的姑娘,不過也就是十六、七歲的光景。巴掌大的小臉上淚珠連連,一雙丹鳳眼哭的紅腫,模樣倒是可愛的緊。
「你叫什麼?」婉瑤問的有些生硬。
憐兒一愣,眼楮瞪的溜圓,隨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小姐,您是不是生氣了,不要憐兒了啊?」
李祖娥亦是愣住了。
「哈哈,我逗你玩兒呢,我當然知道你是憐兒了。我不累,不用你背,再說,瞧你那細胳膊細腿的,能背的動我麼。我也沒什麼打緊的。你別再自責了,絮叨的我頭更是疼了。」說罷便抬起縴白的手指替她擦了擦淚痕,這不擦不打緊,擦完後憐兒哭的更是煞是了,倒是不再絮叨了,婉瑤也沒再顧她。
沒走多久便見到一座殿宇立于一片園林之中,一陣陣花香撲面而來。宮門上方的豎匾上用描金黑底行書寫著的「昭信殿」三個大字,將將剛至,便有一群婢女迎了出來,齊刷刷的跪了一片。李祖娥攙著婉瑤道︰「快去請太醫,杏兒去打些熱水來,再去拿套干淨的衣裳」婉瑤看著張羅的李祖娥心想,她這個阿姐的宮殿沒有離皇上寢宮很遠,想來也不會是個一無用處之人,想必自己月兌離這皇宮還是有指望的,尋思間已被簇擁著進了內寢,躺于床榻之上。
李祖娥將將轉身要去換身衣裳,便被婉瑤拉住,道︰「阿、阿姐,我能先去洗個澡麼?」
李祖娥淺笑道︰「一會兒太醫診過了再去也不遲,你這額頭要是現下踫了水怕是要化膿感染的。」
說著拿過錦繡的被子替婉瑤蓋上,婉瑤伸手擋住道︰「現下時節不需要被子,我就想去洗個澡,不會踫到傷口的,剛被那變態親過,想想就覺得惡心。」也不顧李祖娥的反對,站起身往外走去。
李祖娥一個錯愣後,連忙抓起屏風上的外紗披在婉瑤肩上道︰「你先披上,雖已夏至,可這夜深了還是有些涼,我讓人給你準備沐浴去。」
李祖娥走後,婉瑤呆呆的坐在床榻上,思忖著如何能逃過這一劫,看來只能先出宮之後再找那死老道算賬了。
「小姐,熱水已經備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這宮里的盥浴室真真是大呢,比咱們府上的要大好些呢。」憐兒人未到,聲已至,很是明快的一個女孩子,婉瑤很是喜歡,就是吧,有些絮叨
「不用不用,我不喜歡月兌光了被人看,我自己洗就行」說完先行一步走了出去。
「可是小姐,小姐等等我,小姐」
「砰」的一聲,婉瑤已經大步的邁進了盥浴室關上了門。
無奈,憐兒只能坐在盥浴室的石階上背靠著門等著婉瑤出來,盡管如此,嘴上也沒閑著,一直哼哼著小調,彷若剛才什麼都沒發生一般,真是個明朗的丫頭。
許是窗戶關著太悶,許是折騰了一夜太累,不知不覺,婉瑤竟有些昏昏欲睡。
「吱呀」一聲,禁閉的窗戶似有被人從外被打開的動靜,婉瑤一個激靈,大吼一聲︰「誰?誰在外面?」說話間一個轉身就已將里衣套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