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瑤拿起玉佩把玩著,忽而薄涼的笑了。離開齊王府已經一個半月了,這長安城說大也大,說小其實也小。若他真心想要找她,早就將她找到了吧?
就算當初盤纏被偷個精光的時候,婉瑤也沒想過要將這個刻著他名字的玉佩當了。就算他有何企圖,就算她沒有愛上他,但無疑,婉瑤實實在在的依靠過他。
婉瑤曾在最無助的時候幻想過,若是宇文憲出現,能將她和憐兒從這里帶走,那麼她也認命了。她害怕了,她不希望憐兒跟著她受苦。獨自一個人承受實在是太累了,她也需要一雙手在她困難的時候拉她一把,她不過才十八歲而以,若是沒有來到這里,九月份開學,她便是北京舞蹈學院的一名大一學生了。她跟所有的小女生一樣,也需要被人愛護,可到了最後,婉瑤發現,唯一能依靠的,真的就只有自己。
這天一早,空氣清晰,陽光明媚,天空一碧如洗,好像用清水洗過的藍寶石一樣。
婉瑤和憐兒起的很早,婉瑤听說長安城往西的琥珀山上有座道觀,遂想去看看,憐兒和阮希很是納悶,別的姑娘都是去拜觀音,拜菩薩啊。婉瑤可倒好,要去拜道觀。
當然,原因只有婉瑤知道,婉瑤想去瞧瞧那里是否有那個死不要臉的老道士。
阮希因要教新進來的幾個姑娘基本功,遂沒有一同前往。
兩人雇了一輛馬車,晃晃悠悠的朝琥珀山駛去。
婉瑤撩起車簾趴在車窗上,心情大好。秋風有些蕭瑟,憐兒拿過一件披風蓋在了婉瑤的腿上。
路上遇到了一大片農田,沉甸甸的麥穗壓彎了腰肢,一陣風吹來,掀起層層稻浪。前面的浪頭沒跑遠,後面的稻浪又追了上來,後浪趕前浪,一層又一層,最後連成了一片,遠遠望去,金燦燦一片。
梯田旁幾個孩子你追我趕,打鬧嬉笑,農民們忙乎著收割,嘴角掛著笑,樂不可支,一片祥和。
只是,在這樣一個戰爭的年代,即便是個豐收之年,又有多少糧食能真正的裝進百姓的口袋呢?
穿過梯田,便是一條小河。岸邊是生得茂密的蘆葦叢,遠遠望去,與近處的水,遠處的樹融為一體,顏色由淺到深,像一幅油畫一般,就是再好的畫家也調不出這般相匹配的色彩。
到達道觀的時候,已是午時,兩人簡單的吃了幾口素菜之後,便開始轉悠。當然,只是徒勞,婉瑤將整個道觀的道士都看了個遍,也沒發現那個著一身白衣,滿頭白發,手持拂塵,一副清風道骨不惹塵世模樣的賤人。
回來時候已是傍晚,兩人在馬車內睡了會兒,到了主街道時,憐兒要去采購些胭脂水粉,最近舞團又招了些姑娘,人比較多,遂用的就多了些,憐兒去采購的時候,婉瑤有些口渴,便告知了馬廝自己去前方茶樓喝盞茶。
好巧不巧的是,路焱與宇文邕也剛巧在這家茶樓,只那時,婉瑤進門之前半刻鐘,路焱已遵宇文邕之命,出門辦事去了。
「小二兒,來壺好茶。」婉瑤大聲喝道。
「得 ,姑娘您稍等,馬上到。」
宇文邕背對著婉瑤而坐,一身黑色玄衣上繡著幾朵孤傲的梅花,頭束玉冠,背脊筆直,一身帝王冰冷氣息,壓得人透不過氣。
婉瑤瞧著身材不錯,想來應該也是帥哥一枚,遂多看了幾眼,宇文邕直覺有人盯著他看,看的他後背都有些發涼,遂堪堪一回頭,便和婉瑤對上了眼。
婉瑤瞧著是個帥哥,不免雙眼放光,笑的活月兌月兌跟只大尾巴狼似的。
宇文邕一眼便認出了她,那雙靈動的眼楮,笑起來月牙彎彎一般,想來世間再難尋。可見婉瑤這般模樣,怕是不記得他吧?
其實宇文邕內心是竊喜的,無疑,他出門時也曾想過是否能夠遇見她,看來緣分這東西真的是天注定,求是求不來的。只不過,這兩眼放光如狼似虎的要將他吞掉的模樣,倒是讓他更意外。
婉瑤笑的臉都有些僵硬,側著頭看著他的男子依舊不動聲色,面無表情,連個回應都沒有,至少應該點個頭算是問個好啊?不對,這神態怎麼這麼眼熟呢?天擼了,婉瑤突然想起,這面癱可不就是上次害他被打的男子麼,遂翻臉跟翻書一樣,剛才還陽光明媚的一張臉,此刻烏雲密布。婉瑤不禁冷哼一聲,隨即放下手中的茶盞,悠悠開口道︰「我說這艷陽高照的天氣怎麼會覺得如寒冬一樣冷呢,原來是有座冰山坐在那。哎,看來今天出門沒看黃歷,老道士沒看到,老倒霉倒是看到了,真是晦氣的很。」
隨手掏出一些碎銀便起身走了出去。
宇文邕雙腿沒理智的跟了出去,一把拉住婉瑤的手臂,輕輕一扯便將她扯道自己的懷中。婉瑤一個愣神後,隨即掙月兌開,一個巴掌便甩了上去,袖擺甩過宇文邕的臉頰,渾然用力,掌摑聲清晰分明,打的婉瑤手心泛紅,可見力道之足。
宇文邕甚至未曾眨一下眼,被打的那邊側臉也微微泛了紅。他直愣愣的瞧著婉瑤不動聲色,不溫不怒也不說話,看的婉瑤脊背發涼,有些害怕,心里各種盤算著,若是他還手該如何是好?畢竟她又打不過宇文邕?若是將她直接帶走毀尸滅跡又該如何是好?看宇文邕的大長腿便知,婉瑤肯定跑不過他。遂婉瑤也只是直直的望著他,兩人對視久久,看得婉瑤十足的沒了底氣,眼神飄忽不定。
雖是彼此對望著,卻未曾心有靈犀。一個想著見到你真好,一個卻想著如何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