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婦見她不躲不閃,更加證實了毒藥就是她下的。
想著自己卑微的處境,自打入宮後一直不得宇文邕的寵愛,若不是太後一直護著她,她怕日子過的如那深宮棄妃也沒什麼區別了,好不容易上天垂憐,送給她個兒子,她每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為的就是要好生養護這個孩子,母憑子貴,在宇文邕殯天之後,不愁吃穿,哪成想孩子連聲娘都不會叫,就叫她害了去。
如此這般,你叫她如何冷靜?
薛世婦瘋了一般上前抓住婉瑤的頭發胡亂的撕扯,嘴里大罵道︰「你這個賤人,惡婦,你不得好死」
婉瑤被她拽的幾個趔趄,險些摔倒,憐兒急的直跺腳,求救似的看向宇文邕,哪知宇文邕清冷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任由著薛世婦胡鬧。
她心下一緊,真替她阿姐不值得。也顧不得壞不壞了規矩,+.++直接上前幫忙。
婉瑤不躲不閃,滿身的狼狽,外褂被扯了個口子也全然不在意,她咧嘴笑了笑,苦澀直達心底。
難道這就是她愛上宇文邕要付出的代價麼?是不是承受了這些,以後就會變得好起來?
憐兒更是被薛世婦抓傷了手臂,長長的一道子血紅的印子,薛世婦像是瘋了一樣,誰要敢上去幫忙,她恨不得手撕了誰。
憐兒急的直哭,喊道︰「薛夫人您別打了,是您誤會了,真的不是我家夫人下的毒,我們只是看小皇子可愛,才留了一會兒,真的什麼都沒做。」又看向她阿姐,道︰「阿姐你倒是說一句話呀。」
薛世婦听見憐兒的辯解,更是面露猙獰,松開了婉瑤的頭發,回手甩了憐兒一巴掌,怒喝道︰「一個狗奴才,何時輪到你說話了?」
憐兒的雙手還懸在半空,半響回不過神來,五指掌印清晰可見,半邊臉火辣辣的,直燒到了心底。
她至始至終都知道她是個奴婢,只是她阿姐抬愛了她,所以她才不必像別的奴婢一樣,每日里卑躬屈膝,才得以過的更好一些。只是這話被薛世婦毫無征兆的呵斥出來後,她才曉得,就算她阿姐再抬舉她,她在別人眼里,仍舊是個下賤的奴婢,憐兒緩緩抬起眼來看著薛世婦,一雙丹鳳眼沒了往日的靈動,驚慌失措,淚眼順著她的小臉消無聲息的往下流。
宇文邕負手而立站在一旁,好看的您濃眉擰成了一個川字,他心疼的望著婉瑤被人欺辱傷害,卻又無可奈何。
他的愛,還是給她帶來了傷害……
他死死的攥著拳頭,骨節被他攥的咯咯作響。李公公站在身後,不忍的別過臉去。
婉瑤本想由著薛世婦胡鬧,誰叫事情因她而起呢。況且三皇子性命垂危,她也有責任。若是換成了她,想必也會親手宰了那人。
可她沒想到,憐兒竟也會受了殃及。她可以罵她、恨她、羞辱她,哪怕打的她體無完膚都無所謂,她種的因,她甘願承受這個果。可是憐兒不行,那是她最後的底線。
婉瑤緩緩抬起眼簾來,她發絲凌亂,面露凶殘,一雙好看的月牙眼此刻蓄滿的仇恨,她上前一步出手極快,死死的扼住薛世婦的下顎幾個健步便將她直逼至牆角,恨不能再用些力氣直接掐斷了她的脖子。
薛世婦手腳並用亂踢亂瞪著,婉瑤一身雪白的紗裙被她踹出了幾個腳印也全然不在意,直至薛世婦翻了白眼,臉色憋成了醬紫色才松了手,她向後退了一步,眼波平靜無波瀾,像是剛剛惡毒的婦人跟她無關一樣,幽幽開口道︰「我若是再听見你對憐兒出口不遜,哪怕一次,我就扭斷了你的脖子。」
薛世婦猛咳嗽了幾聲,嚇的連連後退,一張小臉淚珠漣漣,驚慌失措,她往宇文邕的身後躲了躲,嬌滴的叫了句︰「皇上……」
宇文邕更是詫異,婉瑤雖然個子高挑,但是有些瘦弱,看起來完全是一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模樣,不曾想竟會有如此大的力氣。
他挑了挑眉頭,勾了勾唇角,半響,才道︰「事情還沒有查個清楚,你鬧成這樣成何體統?跟市井上的悍婦又有何區別?」
薛世婦抿著嘴唇,斜瞪著婉瑤,一副恨不能抽其筋,喝其血,食其肉的狠辣模樣,道︰「皇上,這還用查麼?臣妾早上走的時候,兌兒還是好好的,怎麼這個惡婦來了之後,兌兒就中了毒呢?如今生死未卜,若是兌兒有個什麼意外,您讓臣妾可怎麼活啊?」說著又嚎啕大哭起來。
宇文邕被她哭的不勝其煩,轉過身來睨著她,大喝道︰「都這個時候了,不去孩子身邊陪護著,還有心思在這斗個你死我活?你當真把兌兒放在心上了麼?」
薛世婦被他喝的立刻止了哭聲,怯懦懦的轉身回到了宇文兌的身邊,小宮女立在床邊小心伺候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惹了幾個祖宗的煩,何故丟了性命都不曉得。
宇文邕抬眼看婉瑤的同時,婉瑤亦是看了過來,冷幽幽的,面無表情,四目在空中交匯,相顧無言。
正當景兒,小宮女端著青花瓷的藥碗走了進來,小聲的對著薛世婦道︰「夫人,藥來了。」
薛世婦連忙接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吹了吹,才往嘴邊送去,孩子那麼小,藥味又那麼重,哪里喝得下?濃墨色的藥汁順著他的嘴角流了出來,一滴也沒喝進嘴里。
薛世婦見狀,又嚇的哭了起來。
盧太醫立在一旁連連搖手,束手無策。
宇文邕默了默,吩咐李公公去請了單太醫過來,又派人送婉瑤回了錦墨居,生怕倆人再起了沖突。
婉瑤臨走前,回過頭來看了眼坐在床邊哭的死去活來的薛世婦,皺了皺眉頭,轉身出了去,憐兒緊隨其後。
出了殿門很遠後,依舊可以听得見薛世婦的哭聲。婉瑤不免嘆了口氣,心下也難過,可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錯呢?
她心里泛著嘀咕,打從馮夫人進了錦墨居之後,倆人也沒什麼肢體上的接觸,若說是她在她身上動了手腳,那為何婉瑤又會平安無事?難不成是她與妙蓮殿里的誰里應外合?在她抵達之前,先行一步下了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