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瑤進了殿,見到阮希格外的親切,倆姐妹敘了好一會兒舊,這才想起邀請倆人來的目的。
婉瑤也不繞圈子,直接開口問︰「宇文憲,鄭如煙現在身子如何了?可是能下床走動了?」
其實宇文憲已經好久沒有去過攬星齋了,所以具體什麼個情形,他也不清楚。阮希見狀,連忙接話道︰「側王妃已經好了很多了,可以下床走動了,妾身每日都會去看望她。」
說的好像多關心似的,不過阮希確實是時常去,多為羞辱,怎麼高興怎麼來,有一次,甚至直接將送來的飯菜連湯帶汁的澆在了頭上,還道是想要親手端給她,不想是手滑了。鄭如煙氣的罵了一上午,直至嗓子嘶啞說不出話來,阮希也不氣,坐在攬星齋喝著茶,由她罵著。
有一次宇文憲回來,剛好听見,很是歉意的看了眼阮希,直接告訴她,以後不用再來照顧鄭如煙,如此不知好歹,由她自生自滅。
阮希回頭望了眼鄭如煙,笑的得意的離開了。
婉瑤點了點頭,這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馮道遠最在意的就是這兩個小輩,所以,她的法子也是從她們身上下手。此刻,就算婉瑤想要留住孩子,怕是也留不住了,宇文護已經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他不能將宇文邕的生死置之度外于不顧,所以她的孩子既然保不住,不如送給這姐妹倆出氣,反正她們也是處心積慮的想要她不好過,這不是隨了她們的願麼?
宇文憲听的一愣,他連連搖頭,道是太危險,怎麼能拿孩子開玩笑。他態度堅決,絕不許婉瑤受一點點傷。
阮希面上不顯,心里卻惡心的厲害。傷不傷的,與王爺何干?
婉瑤態度更是堅決,舍不到孩子套不到狼,婉瑤就不信馮道遠能置之兩姐妹的生死于不顧,宇文護也沒了籌碼在手,宇文邕的燃眉之急也解決了,這是一石二鳥之計,劃算。
宇文憲講不過她,只好由著她,听她繼續說下去。
婉瑤突然頓了頓,她肚子又疼的厲害,估計是晚上走動的多了,憐兒見狀,連忙端了杯熱水過來服侍著她喝下,額上更是冒起了虛汗。
宇文憲顧不得那麼多,既然已經如此,還有什麼怕的,連忙催著錦春去叫太醫,不想被婉瑤止住。
現在不能叫太醫,要叫也是等後日再叫。
宇文憲急的直接站起了身子,彎腰一把打橫將婉瑤抱起,不由分說的將她抱到了繡榻之上,好生的讓她躺好,又搬了個繡墩坐于她床邊,道︰「你躺下說,我坐這听。」
阮希被亮在了一旁,她指甲深深的捏著裙擺,宇文憲何時對她這邊溫柔過?永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她就是不理解,婉瑤明明已經嫁人了,連孩子都有了,宇文憲為何還要這樣?明目張膽,難道就不怕皇上誤會麼?
婉瑤見阮希還在外殿,連忙喚陌依請了阮希進來,她這才換了個笑臉,進屋靠著宇文憲,一起坐了下來。
婉瑤臉色蒼白,卻還強忍著,又說了下大致的計劃。
那一天,她會邀請宇文憲阮希鄭如煙進宮,亦會邀請馮姬。馮姬本就變著法兒的想要弄掉她的孩子,那一日不會沒有行動,而且,她那麼精明,肯定不會自己動手,八成又是借誰之手,到時候會將鄭如煙倆人安排在一起,鄭如煙本就走路不變,不小心撞到了婉瑤也是情理之中的,所以婉瑤猜想,馮姬應該會拉鄭如煙做墊背。
即便這些假設都不成立,婉瑤亦會故意惹怒鄭如煙,叫她不得不就範。
宇文憲听的心驚膽戰,又勸說了婉瑤幾次,婉瑤仍是無動于衷,堅持己見。
她就是這樣,一旦認定的事兒,那就一條路走到黑,即便撞了南牆也不回頭。
所以那一日,婉瑤對宇文邕說的話,讓他容許她和離,真的沒有說笑。宇文邕亦是害怕了,怕倔強的婉瑤真的就無所顧忌的離他而去。
婉瑤默了默,像是想了很久,才虛弱的又道︰「宇文憲,你即刻派人八百里加急去給馮道遠送封書信,就說鄭如煙與馮姬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皇上與大冢宰要將倆人凌遲處死。」
宇文憲這才知道婉瑤的真正用意,她哪里單是為了報復馮姬,這是幫他皇兄打江山呢啊。不由的更是心疼婉瑤,眼底是化不開的濃濃的憐惜。
阮希撇了眼宇文憲,接話道︰「這樣不妥吧?若是馮道遠狗急了跳牆,直接帶著軍隊打來怎麼辦?」
宇文憲這才從婉瑤臉上挪開了眼,「馮道遠不會,他這人公私分明的很,他若帶著大軍離開,不出兩日,邊關小國就會攻打過來,再者說,長安城里有宇文護的軍隊,他不可能硬踫硬。」
阮希笑著點了點頭,贊賞的望著宇文憲。
倆人離開的時候已是亥時,婉瑤沒有起身去送,勉強的笑著見倆人離開後,一並遣散了屋內的人,道是困了,想要睡了。
人都走光,掩好了門窗後,婉瑤這才敢彎曲著膝蓋蜷縮起來,她咬著被角,疼的說不出話來,再也撐不下去,悶哼著,在床上疼的打著滾。
不知是幾時,竟疼的暈死了過去,她臉色慘白嚇人,頭發被汗浸濕,黏黏的粘在臉上,被子被她拉扯的早已變了形狀。
她眼窩深陷,身體更是漸漸轉涼,猶如枯萎的樹葉,飄零而落。
婉瑤最近總是做夢,夢見小時候,老李抱著她坐在秋千上,媽媽立在一邊,看著兩父子幸福的笑著。
她是不是要死了?所以才總會夢到以前的事兒?
不知是誰,推門而入,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婉瑤床邊,將她摟在懷里久久。忽而捏著她的下巴,輕輕的吻了過去,輾轉反側後,才將一粒丹藥渡到了她的口里,直至她咽下去,沒有被噎到後,才將她身子放平,又立于床前看了她好久,才嘆了口氣後轉身離開。
第二日清早,憐兒推門而入的時候,輕喚了婉瑤幾聲,見她沒反應,以為她還睡著呢,轉身出了屋子。
不想又覺得不對,她阿姐最近睡的都很輕淺,連推門的聲音都听得見,更別說她剛才喚了好幾聲了,又急忙轉身進了屋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