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身子一顫,臉色微變,心口窩徒然疼了起來,他蹙著眉頭,矮子與婉瑤一齊,伸出手想要模模她的臉。
婉瑤很是嫌棄的偏頭躲過,回手擋了他,眉眼皆有憤怒,「哪里來的登徒子?」說罷起身站了起來,轉身進了屋子,毯子悄無聲息的落在地上,可宇文邕分明听見了破裂的聲音,那聲音猶如婉瑤的背影一樣決絕,毫不留情。
宇文邕微愣,手還懸在半空中,嘴巴闔了闔,最終沒能說出一個字。
憐兒見狀連忙委身福禮,解釋道︰「啟稟皇上,阿姐自上次服用了還魂丹後,記憶力大退,時好時壞,經常記不得人,浮生姑娘說,這只是暫時的,日後好生調養,會好起來的。」
宇文邕眉頭緊鎖,攥緊了拳頭。原來宇文護說的是事實,當時他還以為他在危言聳听,故意讓他把心思轉到婉瑤身上來,分散精力=.==。
宇文邕幾不可聞的嘆了看口氣,直起身子,跟著進了屋。
陌依剛備了些熱粥,婉瑤晚膳用的少,怕她再餓著,剛擺好碗筷,不想婉瑤進了屋,遂笑盈盈的道︰「夫人,奴婢給您熬了些白粥,您多少吃些,外頭涼,喝點熱粥暖暖身子。」
話語剛來,宇文邕亦跟著進了屋。
陌依見狀,福禮退了出去。屋內,徒留宇文邕與婉瑤兩人。
婉瑤面色冰冷,有幾分的不耐煩,頭也不抬的喝著粥,下了逐客令,「我不知道我之前認不認得你,至少此刻,我不想認識你,走時請幫忙把門帶上,謝謝。」
陌依剛剛關上門,便听了這麼一句話,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替宇文邕捏了把汗。
她家夫人是有好多事兒都不記得了,但是卻未曾對誰這樣刻薄過,對待陌生人,雖有疏遠,卻是溫柔以待。想必,她家夫人是在生著皇上的氣吧。
皇上也真是的,這麼久了,一次也不來看看夫人,畢竟從宮里離開的時候她家夫人還是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呢,皇上難道都不擔心麼?怎能心大到如此地步?陌依碎碎念叨著,替婉瑤打抱不平。
宇文邕皺著眉頭,愣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他矮身坐于婉瑤身邊,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淬滿了疼惜,聲音溫柔,無比真誠的道︰「婉瑤,朕來接你回宮,你不記得朕沒有關系,我們可以重新來過,重新認識彼此,把過去所有的不開心通通忘掉。朕會好好的補償你,把過去所失全都補回來。未來的日子還有很長,朕會讓你每一日都過的無比的幸福。」
婉瑤抬起眼簾對視著他,苦澀的笑了笑,補償?怎麼補償?也許在這個世界上什麼都可以補償,唯有愛是不可以補償的,倘若它在該來的時候沒有來,那就永遠的晚了。
時間最是無情,它才不在乎你是否已然悔悟。你只要稍一耽擱、稍一猶豫,它立馬幫你決定故事的結局。它會把你欠下的對不起,變成還不起。又會把很多對不起,變成來不及。
宇文邕還不知道,婉瑤的世界早已天崩地裂了,她的愛情,也在隨著她一起塌陷。婉瑤的心,不知不覺中已經變了季節,可宇文邕卻還站在她曾告白的那一天
婉瑤似笑非笑的目視著前方,眼中無波瀾,她是真的累了,所以不想再堅持了。這一段感情當中,仿佛一直是她在全力以赴,他的心里滿滿惦記的,還是他的江山。在婉瑤與他的江山產生利益沖突的時候,宇文邕會毫無顧忌的選擇他的江山,就像生辰宴時那樣。
他或許不知道,他那日的話猶如一把刀子一樣,字字誅心。
其實,婉瑤最難過的是宇文邕明明知道他那麼說了,婉瑤會難過,可他還是那麼說了,婉瑤就更加的難過。
宇文邕不死心的伸手握住婉瑤,前傾著身子輕攬她入懷,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聲音縹緲入耳,他喃喃自語︰「你不是一直想要為朕生個孩子麼?朕給你,隨你喜歡,想生幾個就生幾個,朕已經有了跟宇文護抗衡的籌碼,假以時日,朕一定會將他誅殺,再也不會有人能夠威脅到我們了。」
婉瑤用力推開他,她站起了身子冷眼睨他,目光幽沉,仿如剛剛听到的不是情話,而是什麼怨咒一樣。
她走至門前比了個請的手勢,不願意多說一句話,更是不願意再多看他一眼。
宇文邕就那樣愣愣的仰頭看著她,眼底是說不清的情愫,半響,他才站起身子,走至婉瑤身前,伸手剛想模模她的臉,婉瑤像是知道一樣偏頭躲過,轉身回到了座椅上,重新喝起粥來。
「公子好走,恕不遠送。」
宇文邕赫然一愣,默了默,最終還是垂著眼簾出了屋子,他手握成拳,青筋暴動,隱忍的厲害,那一抹背影,尤為的孤冷。
不是婉瑤心狠,若有一天,你們也去鬼門關走一遭,看盡世態炎涼,就會明白,心是一道防固的牆,若是牆都塌陷了,還有什麼保護可言?
不深愛,則不痛,她付出的,從不後悔,只是有些遺憾,遺憾的是,她終究是個失敗者
努力就會有收獲,相愛就會在一起,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兩個謊言,卻一直支撐著年少的婉瑤跌跌撞撞。
婉瑤的眼角濕潤,慢慢的,珍珠般大小的眼淚滾滾而入,像是一條不歸路,朝遠方駛去。
宇文邕的心是一座孤島,她跋山涉水,傾盡所有,還是抵達不了。
所以,婉瑤放棄了。她也不願意用愛情當做枷鎖來困住宇文邕想要一統天下的心,他的夢想終會實現,無論她是否還在他身邊。
宇文邕出了屋子後並沒有離開,他始終守在門外。若是婉瑤記起他來,他還可以第一時間讓她見到自己。
憐兒勸了勸,宇文邕也不在意,他對著婉瑤的屋子負手而立,身如松柏,背脊筆直。
陌依伺候著婉瑤休息,小聲的提醒了句,「夫人,外頭涼,這麼待上一夜,怕是要受風寒啊。」
婉瑤權當沒听見,拉過被子背對著陌依而臥。
陌依搖了搖頭,替婉瑤掩好被角,只留個盞守夜燈,這才出了門。
宇文邕也不多問,婉瑤的脾氣秉性他豈會不知?憐兒欲言又止的看著宇文邕,剛要開口,便被陌依止住,偷偷扯了她的衣角,倆人福禮告退,回了自己的屋子。
|「皇上與夫人的事,還需自己解決,旁人是勸不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