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在錦墨居外敲了好一會兒門,宇文邕才醒來,他渾身酸痛,頭暈的厲害,胳膊更是完全麻木掉,好一會兒才有了知覺。他揉了揉太陽穴,不知為何會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四周看了看,不想婉瑤亦是睡在了地上,規規矩矩的躺著。
宇文邕急了,連忙站了起來。
天氣這麼冷,地上又涼,婉瑤本就身子不好,現下更是懷著身子呢,怎麼能睡地上?他連忙彎身抱起了婉瑤,大步的朝著床榻走去。只是,婉瑤雙眼緊閉,身體冰冷,沒有一絲生氣。宇文邕有些慌了,他將婉瑤輕輕的放在床上後,推了推她,見她不醒,更是急的用了幾分力氣。婉瑤依舊沒有要蘇醒的跡象,身體更是早已僵硬,宇文邕驚慌失措,他伸出手指探了探婉瑤的鼻息,不想,早已斷了氣。
宇文邕愣在原地,他搖了搖頭,嘲笑著自己,「婉瑤,看來朕是喝的太多+.++了,頭腦都有些不清醒了,天氣這麼冷,你怎麼這麼不听話睡地上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扯過被子替婉瑤蓋上,更是長腿跨上了床,將婉瑤抱于自己懷中,他用力的替婉瑤搓著胳膊,嘴里碎念道︰「別嫌疼,一會兒熱乎了就好了啊。」
憐兒與陌依早早的起了床,听見門外李公公的叩門聲,雙雙出了來,問道︰「皇上還沒起呢麼?一會兒早朝要遲到了。」
李公公嘆了口氣,抱怨了句︰「皇上每次留宿錦墨居,十有八九會遲到。」心里還不忘犯著嘀咕,「婉夫人不是有了身子了麼?皇上怎麼還能起晚了?」
憐兒也試著叩了叩門,小聲叫了句︰「皇上,阿姐?」
宇文邕還在用力的替婉瑤搓著身子,半響後不見效果,又親自搬了個暖爐過來放于床邊,爐火通紅,烤的宇文邕汗流浹背,婉瑤瓷白的皮膚被火光照的晶瑩發亮,猶如剝了殼的蛋清。
「婉瑤,這下暖些了麼?還冷麼?」
李林听見了室內有聲響,又試探的叫了叫︰「皇上,文武百官都已到齊了,就等著皇上您呢。」
幾人對視了幾眼,不知所措。
正準備再次敲門時,不想門從里面打開了,宇文邕面色驚慌,疲憊至極,他顫著聲音吩咐道︰「憐兒,你再去拿幾床被子來,婉瑤怕冷。朕已經替她取暖了好一會兒,可是她的身體還是冰冷。」
憐兒瞪著雙丹鳳眼眨了眨,不明就里,她探著身子往里看了看,應了聲「是」轉身又去取了床厚被子拿了進去。
李林候在室外,急的來回搓著手,孫小海已經過來催了幾次,前方又有戰報來送,大臣們等的不耐煩。
憐兒看了眼李林,直接繞過屏風進到了里室,只見婉瑤死氣沉沉的躺在宇文邕的懷里,眼窩深陷,面色慘白,身體僵硬,腦袋更是歪在一旁,猶如死人一般,憐兒嚇的驚叫一聲,連忙扔下被子跑上前去,她推了推婉瑤,喚了幾聲「阿姐」,見她不作答,這才顫抖著伸手試探下婉瑤的鼻息,哪里還有一絲氣息?
憐兒「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大喊道︰「阿姐,你醒醒,睜開眼楮看看憐兒啊,阿姐,你別嚇唬憐兒啊,阿姐,阿姐憐兒求求你,你倒是說句話啊,你怎麼不說話呢。」
憐兒這一聲聲哀嚎嚇的李林一個激靈,亦跟著跑了進去。
宇文邕緊緊的抱著婉瑤側臉貼在她的青絲上,小聲嘀咕著︰「婉瑤就是困了,還沒睡醒呢,沒事兒,憐兒你別怕啊。」
李林瞧著婉瑤情況不對,悄悄退了出去,吩咐陌依去太醫院請太醫過來,陌依見李公公這般驚慌,覺得事有不妙,轉身便朝太醫院跑去。
哪知太醫來過之後,宇文邕愣是抱著婉瑤不肯松手,更是不允許外人踫她分毫,可太醫們生死見得多了,只看一眼便知,婉瑤已是歸西了。李林瞪著眼楮驚的說不出話來,好好的一個人,昨晚上臨走時,婉夫人還陪著皇上喝酒呢,怎麼天亮了,人就沒了呢?簡直不敢相信,可皇上不讓太醫們上前瞧,就更是不知道婉夫人因何故去的了。李林抬起眼打量著宇文邕,只見他額蹙心痛、目斷魂銷,一雙龍眼黯然無神,青絲斑駁凌亂,樣子頹敗不堪,不免心疼不已。怕是皇上已經知曉,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所以才不允許太醫們下定論吧?可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朝廷之上已經亂作一團了,群龍無首,李旭大人的糧草還未抵達汾州便被燒了個精光,這麼耗下去不是個辦法,得找個能拿主意的人才行啊。
李林想了想,偷偷的吩咐身旁的宮人去了清泉宮。
此時,叱奴太後剛剛起了床,正由苒離伺候著洗漱。小宮人是剛剛進宮的,膽子小的很,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聲弱蠅蚊般,叱奴太後本就年紀大了,耳朵也沒那麼靈敏,問了幾遍才听了個大概,以為是皇上與婉夫人鬧了脾氣呢,她姍姍然的起了身,嘆了口氣,念叨著︰「這怎麼又鬧騰上了呀,這倆人就不能消停幾天麼?」
苒離攙著叱奴太後去了錦墨居。
此刻,錦墨居內哭作一團,憐兒更是幾度背氣,好在太醫們一直候著。
宇文邕遣散了所有人,他窩在床上將婉瑤緊緊摟在懷里,側臉抵著她的頭頂,淚盈于眼,吶吶自語︰「婉瑤,你是不是怪朕了?怪朕誤會你了?朕還欠你一句對不起呢,所以你可不可以醒一醒?至少該听朕說完啊?」
「婉瑤,你別鬧了,朕真的知道錯了,朕不是什麼神邸,只是一個有些霸道的普通男人,你這樣不言不語,朕也會害怕啊。」
宇文邕淚如滾珠,顆顆滴落,順著他清瘦的臉頰悄無聲息的落在婉瑤的發間,濕了一片。
「婉瑤,你不是說過的麼,要與朕榮辱與共,怎麼可以說話不算數呢?」
「婉瑤,你醒醒啊,你要與朕和離是麼?朕允了,只要你肯醒來,你讓朕做什麼朕都願意,你醒來吧,朕求你了還不成麼?你還想怎樣啊?你就算要走,是不是也要跟朕來一場正式的道別啊?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