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瑟瑟的跪在地上,偷偷的抬頭瞄了眼宇文憲,身子抖的似個塞子。
當初應下阮希,哪里單單是為了錢財這麼簡單,就算是再貪婪無度,好歹也知曉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若不是當初與府內的一個丫頭做了苟且之事兒被王妃撞見了,哪里會被人脅迫?照理說,若真的是個普通的丫頭也還好,收了房便是,可這丫頭卻是王妃剛剛做的媒,替兵部侍郎的老爹求的一個通房丫頭,不然也不至于鬧到這般田地。
不過,阮希當初打的就是這算盤,要怪只能怪他****燻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現如今王爺大怒,這說也是丟命,不說也是丟命,該如何是好呀?
宇文憲半盞茶沒有喝完,隨手一潑,潑了管家一臉,不緩不急的悠哉道︰「半天不開口,莫不是在想著糊弄本王的說辭?」
管家雙手伏膝趴在地上,哭著大喊道︰「王爺,冤枉啊,不是老奴不說啊,是王妃威脅老奴,若是敢泄露半點風聲,就要了老奴全家性命啊。」事已至此,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只能棋逢險招,能保住家人性命最為要緊。
「王妃在外隨便找了個人,****糟蹋側王妃,不想被老奴撞見,王妃拿老奴一家老小做要挾,老奴也是沒了法子啊,還請王爺看在老奴為王府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的份上,繞過老奴這一回吧!」
浮生與達奚震互喚了個眼神,倆人都未曾想到竟還有這麼一事兒,看來阮希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心狠手辣。
宇文憲倒是出奇的鎮靜。差人將管家架了出去,拉到風月居院子里亂棍打死,隨後扔到了亂葬崗。
阮希始終待在屋子里未曾露臉,想必王爺是知道了側王妃的事兒,她出去哭喊求饒也不見得奏效,反而惹了別人看笑話,當初既然敢讓管家出面幫忙,自然也是做了萬分的準備。那丫頭的事兒,自然要算在管家頭上,管家又被活活打死,死無對證的,難不成王爺還能為了個奴才難為她不成?
阮希不以為然的笑笑,安穩的坐在屋內繡著娟帕,任屋外鬼哭狼嚎,無動于衷。
哪成想宇文憲根本問也不問,心里早早的將她判了刑,直接差人進屋卸了她的王妃服侍,降為四等侍婢,送去了灶房內做個添柴燒火的賤婢,這無疑是在羞辱她,比殺了她更讓她難以接受。
宇文憲不殺她,死了何其容易?他要她活著,活的長長久久,用一生的時候來為她犯下的錯誤來贖罪。
阮希徹底絕望了,哭喊著要見宇文憲,只是現如今,連個前廳都去不得的賤婢,哪里還能見得到王爺?
本來鳶兒也一同被降為了四等侍婢,她倒是會審時度勢,哭著抱著宇文憲的大腿,將阮希自她進府後,對側王妃做的種種及殺人的事件,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以為能將功補過,免去責罰,不想竟被逐出了王府。
這種賣主求榮的人,又讓他如何再為己用?哪怕是個負責灑掃的丫鬟也要不得。
宇文憲不惱不怒,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做起事來卻狠辣獨特,府內的侍婢小廝被他重新換了血,萬不能讓鴿子生活在這種烏煙瘴氣里。
至于馮夫人,處置不得,怕讓皇上知道了,再將鴿子要了回去。
宇文憲是絕對不會將鴿子交給任何人,除了達奚震與浮生,他恨不能將鴿子栓在身上,生怕她再有什麼不測。
只能是從長計議,找別的機會下手。
婉瑤的大仇,宇文憲報定了。
被派去尋找婉瑤下落的人已經回來了兩撥,一無所獲,滿山的尋,除了見著零星的幾片碎布,什麼也沒找到。
宇文憲急了,下了早朝後,本想將鴿子交由浮生照看著,不想根本找不到浮生的人影,無奈之下,只能是帶著鴿子一起去尋,尋了整整十幾天,還是一無所獲。
鴿子也由最初每日里哭哭啼啼到最後安靜的窩在宇文憲的懷里默不作聲,似乎接受了這樣的結局。
如此殘酷的現實,要一個僅僅四歲的孩子接受起來,何其的難啊?倒是讓宇文憲刮目相看。鴿子有他皇兄的冷靜、有婉瑤的調皮,看起來溫溫軟軟,實則月復黑的很。
這還是要從一碗藥說起。
那一日,鴿子略有發熱,消失了十幾天的浮生終于出現了,她遣了宇文憲出了趟浮生家里取藥,說是缺一味藥材,回家煎好藥後,鴿子非但一口沒喝,還發了好大的脾氣,叫了個侍奉的丫頭直接去了下院,一碗滾燙的藥直接被她潑在了阮希臉上,燙的阮希的臉上月兌了層皮,樣子很是恐怖。
那日不湊巧的是,藥是阮希煎的,鴿子一口咬定藥有問題,宇文憲不言語,誰又敢說什麼?
宇文憲眼見著鴿子巴掌大的小臉上雲淡風輕,眼內變幻莫測,霧氣縈繞,嘴角上掛著一抹邪笑,那不該是年僅四歲的孩子該有的表情。
宇文憲皺著眉頭,他希望鴿子能夠健康成長,快樂平安,他想那也是婉瑤所希望的。大人的是非恩怨與她無關,她不該參與進去,沒什麼比她的安穩康健更為重要了,可是鴿子似乎並不那麼想
浮生立在一旁,幫腔道︰「藥里確實有問題。」是她告訴鴿子的,任憑阮希如何解釋也無濟于事。
那一日,阮希被賞了二十板子,疼的她幾經暈死,一盆涼水潑下,勢要她清醒的受著。
鴿子命人搬了把椅子,一邊吃著浮生給她帶來的甜點,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切,仿如對面不是有人在受刑,空無一物一樣。
這孩子的溫軟純甜的心,隨著婉瑤一同葬落在懸崖下。
宇文憲心痛著,卻有無能為力。
他發現他最近無能為力的事情很多,原來人活著,無論什麼樣的身份,都會有很多的無可奈何,哪怕是皇兄
浮生最近很怪,三五不時的找不到人影,因為只要宇文憲上早朝亦或是出門辦事的時候,鴿子勢必要由浮生來哄著,找不到的時候,只能是將鴿子帶在身邊。
一日,鴿子突然笑的甜甜的,月牙眼彎彎,女敕聲女敕語的抱著宇文憲的大腿,仰著脖子撒嬌道︰「鴿子不想再跟著王爺叔叔出去了,鴿子想留在家里,王爺叔叔放心吧,鴿子會照顧好自己的。」那天浮生剛好來看望鴿子,宇文憲疑惑的瞧著兩人,心底不斷的犯著嘀咕,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最終還是將鴿子交給了浮生,至少鴿子不會有何人危險,這才放心的離開。
哪知回來的時候,新來的管家一臉驚慌的前來稟告,道是四等侍婢阮希死于柴房,被人一刀捅在了心脈上,手筋腳筋亦是被人挑斷,疼了整整三個時辰才閉了眼楮。
宇文憲聞言,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子,直奔明月閣。果不其然,鴿子手中正把玩著一把匕首,旁邊的盥洗盆里腥紅一片,地上是沾了血的濕帕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