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一陣顛簸中被驚醒的,反射性地扶住馬車,卻一把揪住旁邊的人。
旁邊這人卻沒有要理我的意思,甩開我立即跳下車,向前躍去。我一下磕在他剛剛坐著的地方。手被什麼東西硌到了,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鐵牌,上面還有一個「葉」字。
這一天出場的人物太多,我委實記不住啊,待要還給他,卻听見前面爭斗聲已起,明山的人果然訓練有素,立刻從四周圍攻過來,陣法布列,前後有序。
算了,找師傅和她倆要緊。可是,時至今日我才意識到百無一用是書生,早知要加入紛爭,我倒是好好習武啊,何必天天鑽研醫書,品讀詩詞歌賦。現在我又不能跑到後面的馬車上,和車夫大哥說︰「我給你朗誦一段詩歌,你讓我看看里面是誰行不?」說不定就把我一鍋燴了。
所以說,選擇生存技能要和江湖發展結合起來。長年不下山的我們看來是跟不上江湖的腳步了,現在見了面招呼還沒打,該出手時就出手了。
但是容不得我多想,就看見溫謙帶人向我這奔來,牽騎我安置馬上,由一隊人帶著,策馬疾奔,我在顛簸的過程中還趕忙顫顫巍巍地問︰」看到我師父和兩個姑娘了麼?「可是旁邊無一人回復我。
我遙望身後纏斗的人們,看見「葉」字牌的主人正在和明家人纏斗,突然有點舍不得,也不知道以後是否還會相見,畢竟是一起解過麻繩的伙伴。
所以我又回頭找他的的身影,卻看到溫謙和明山人打的不可開交。白衣飄飄,姿勢十分瀟灑,他這套劍法我在《百式會》這本書里看到過,這套劍法叫做《長風劍法》,是一個叫劉長風的人創立的,這位仁兄據說有驚世容貌,雖然最後被打死了,但是這套十分瀟灑飄逸的劍法卻流傳下來了。這套劍法花式太多,每個招式之前都要有個前置動作,不僅耽誤時間,還容易被砍傷。就像剛才,如果用歸岸三十六式的「競」字訣中一招「你來我往」不僅可以避開攻勢,還可以順勢給對手致命一擊,只是要雙膝跪地滑行。結果他用了一招劍法中的「鶴立松崗「定在那里防御,雖擋住了劈來的刀,卻擋不住對手的一腳,趴在地上,看著很疼。
對比他來說,我就比較欣賞他隔壁的葉家小哥的打法,打起架來干淨利落,如切瓜砍菜,雖也是三十六式的招數,而且才練到「進」字訣,但是可以看出來功底扎實。他的四周的人,已經開始避開他,追打溫謙了。
馬蹄越來越遠了,我也安安穩穩地坐在馬上,由周圍人圍護著一起向前奔馳。中途在幾家驛站吃了點東西,換了幾匹馬就又開始繼續狂奔,以至于第三天進入溫家堡見到溫堡主時,蓬頭垢面的我腿已經軟了,下馬後直接跪在堡主面前。
溫堡主卻趕緊上前扶我,緊忙說︰「使不得使不得。」
後來發現我確實是走不動後,讓丫鬟們傳了一鼎轎子給我抬了進去。
進入溫家後我喝了一碗熱粥後便睡下了,這一覺我睡得很沉很沉,夢見了師父和顏惜、寧遠在草廬做紫蘇餅了,我讓寧遠拉風箱,寧遠不干,我就把風箱繩綁豬身上了,豬跑得快,火燒的快,一鍋的紫蘇餅都糊了。師父就追著我打,我問她為什麼不揍寧遠,她說這肯定不是她的主意。師父就追我,寧遠就幫著師父追,顏惜護著我,遠遠地我聞到另一鍋粥也糊了的味道。
我笑著笑著醒了過來,卻發現自己坐在床上。
這一瞬,我很想回家。
可是一低頭,卻發現我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連床邊的鞋子都是一雙嶄新的青花圖樣的繡鞋。
我怎麼會睡得這麼沉?
我趕忙站起身來,裝作伸懶腰的樣子,查看我躺下前用發簪別在床角的錦囊是否還在。
在錦緞掩映處,果然看到香囊一角,還是之前我放置的樣子。
我緊張的心也一點點平靜下來。
師父曾對我們講過幾位她的舊識,提到過溫堡主,堡主喚作溫明孔,人送外號泥菩薩,說的是他仁義無雙,為了救人甚至可以自身不保。今日一見,確實是一位寬和慈祥的大叔,體態微發福,面色紅潤,長眉闊耳。
可是我自小研究藥理,本來一入這客房便覺得香氣奇特,這一覺睡得更是深沉,不覺有些疑惑。
猛然間,我想起來了這個味道。但是十分不解,這種稀罕物怎會出現在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