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統面色冷毅地馳馬而過,在密林入口處一停,觀察了一下馬蹄印跡,隨後繼續打馬向前,他身後的明家鐵騎身上多有負者傷,馬後還拖行著幾名溫家堡的侍衛。
按照他們的行駛速度,不出片刻,就能追上那批受傷的馬,反身回來就該搜查密林了。我在樹上遙遙看去,發現這個林子應有很多猛獸出沒,因為遠處有好幾個捕獸陷阱,正用樹杈虛掩著,我對著葉珂亭」嘿嘿「一笑。
葉珂亭一抖。
吳統趕到的時候我正蹲在不遠處烤野雞,旁邊蹲著捆著手腳的申屠嘉陵,這次換他一臉期待。
吳統停著的前方正橫豎掩映了許許多多的樹杈,直鋪到我面前,我是以葉珂亭盡力一躍的長度鋪陳的樹杈,料得除了吳統,其他人也跳不了這麼遠。吳統用劍挑開他身前的樹杈,發現了底下鋪滿木刺的捕獸陷阱,他冷笑一聲對我.+du.說︰」臭丫頭,詭計多端。若不是主上吩咐抓活的回山,今日我必取你小命。「我瞥他一眼,繼續烤肉。
說完他搭箭對著樹杈里射了三箭,兩箭射入陷阱,一箭射入地上。他看我一眼,略一沉思,縱深一躍向我撲來。我哈哈大笑,拽著申屠嘉陵往身後一跳,對葉珂亭大喊︰」拽繩子!「我蹲著的木樁順勢倒下,吳統老兒便下落在捕獸陷阱里了,但他身手敏捷,右手攀住陷阱邊沿,想要躍上來,我趕緊對著他的頭和右手一頓踩踏,葉珂亭也和他一只左手過招。
踹了幾下,吳老頭受不住掉進陷阱里,接住他的不是樹刺,而是層層疊疊的魚線網,我們把周圍幾個陷阱里的網都收集在此,防止老兒武功高強,把網拽破。
待我們把網捆了個結實,要挾明山鐵騎給我們三匹好馬,撤到林子外,他們一一做了。我看著吳統花白的胡子,笑著逗他︰」按照百姓家這個年紀的大爺,都在家帶孫子遛彎兒呢,你可倒好,一把年紀了還出來打打殺殺,何苦呢。「
我們帶著吳統走,肯定不能和他共乘一騎,這老兒心狠手辣的,再出ど蛾子。只好在馬後拉著他。我轉頭對著申屠嘉陵說︰」你看都是人質,你的待遇就很優越,還有馬騎,要知道感恩,到前面集市多給我買點好吃的。「
申屠嘉陵一臉誠懇地答應了。
我看看老頭一把年紀了還要被拖著有些于心不忍,扯了一塊樹皮給他墊在身下,對他說︰」老頭兒,尊老愛幼是傳統美德,我都對你這樣了,你要是還想傷我,我只好再前面集市把你扒了示眾了。您明山總管的老臉可就一點不剩了。」
吳統怒瞪我︰「臭丫頭,你敢?」
我回頭悠然一笑︰「您老人家認識我這麼些時日了,你覺得我什麼不敢的?」
說完我起身要上馬,葉珂亭突然撲倒我,一只牛毛青針已沒入他的手背,他整個手掌立刻泛黑色。我听師父說過這針的厲害,趕緊用袖子包手想拔出來,奈何露出的針頭太短,我實在拔不出,只好用牙咬出來,只這一下我整個嘴里都酥酥麻麻了。
我沖吳統要解藥,吳統冷笑道︰「我本想毀了你一對招子,給你點教訓。沒先到傷了葉明達的小兒子,也好,沒浪費我一根銀針。」
我趕緊搜他的身,卻掏出一堆瓶瓶罐罐,里面都是不同顏色的粉末,不知是解藥還是毒藥。您這行走江湖沒事還得補補粉是怎麼地?
看著葉珂亭的臉色更差了,我心一橫,申屠嘉陵的腿腳解縛了,讓他快走。我的臉已經麻了,也顧不了其他,拿起地上那根牛毛青針,對著吳統一頓亂扎,吳統看著我吹胡子瞪眼的。
扎完他我手臂也麻了,我們仨就這麼默默地坐著看誰能耗過誰。耗著耗著,我眼前一黑,翻身倒地。
悠悠醒來時,看到在一座破廟里,旁邊的葉珂亭看著我睜開眼,默默地松了一口氣。我問他︰「我的腦袋和胳膊是不是沒了?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他笑著對我道︰「那你是用哪里和我說話呢啊?是吳統的青針毒性太大,吃了解藥後我的胳膊也是麻的。」
「吳統服解藥了麼?他死了拿什麼要挾明山鐵騎。」
葉珂亭告訴我吳統在外面,我扎了他太多下,他最後頂不住了,告知哪一瓶是解藥,剩下的解藥都被他收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我用能動的左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提出表揚,看他完全沒反應,看來他比我還嚴重。
院子里傳來一陣烤肉香味,我問葉珂亭,吳統做晚飯呢啊?
葉珂亭道︰「是申屠嘉陵。」
我覺得他也是挺有趣的,就甩著胳膊起身坐到他身邊,問他怎麼不走呢?
他烤著野雞,樂顛顛地告訴我︰「我不會騎馬啊。小時候家里還沒這麼大陣勢,那時幫村保家里牧馬,有一天累了在樹下睡著了,被馬啃掉一塊頭皮,那以後我就不喜歡騎馬。听葉公子說你們要去聞達山莊,我正好家在中都,和你們順路,我的家丁都在溫家堡呢,也沒人護著我。你肯放了我,就不會傷我,我和你們一路。」
我逗他︰「你那里不疼了啊?」
他突然想起來他臀部的傷口,皺了皺眉,神色有些委屈。討好地把雞腿撕下來遞給我,我一嘗,立刻就把申屠嘉陵當朋友了。雞腿外焦里女敕,入口留香。他把另一只烤雞送給葉珂亭,回來後把剩下的那個雞腿也撕下來給我,說是給女孩子多吃些補補,他吃其他部分就可以。
我深覺他很義氣,剛要接過來,卻被葉珂亭拒絕了︰「我的給她就好,你的留著自己吃吧。」說罷面無表情地把雞腿遞給我。
我高高興興地啃雞腿兒,看到吳統老兒還掛在樹上,就用長樹枝,掛著一塊雞肉遞給他。他怒瞪我一眼,想轉過頭不看我,奈何漁網把他束縛的太緊,他只好閉目不言語。
我勸他︰「吳老頭,咱倆就是一出寓言故事,叫做初歆和吳老頭。你恩將仇報傷我都沒記恨你,還不餓死你,你要是真不吃就有些不知好歹了哈,咱倆的仇怨不至于傷及性命。我要是放了你,還指望你歸山後多照顧我師父呢。」
看我絮絮叨叨了一陣他還沒有反應,我把雞肉掛在他嘴邊,離開了。
晚上,葉珂亭守夜,我和申屠嘉陵睡得呼嚕震天。
第二天一早,我發現那一塊雞肉已經不見了,我笑了笑起身向聞達山莊前行。
申屠不會騎馬,我主動邀請他與我共乘一騎,葉珂亭卻不容分說帶著他上馬。剩余一匹馬,留給了身上還是僵麻的吳統。
在經過一片市集,申屠嘉陵用他的手印換了許多銀子,帶我們吃了好些山珍海味。只是他的手印是刻在食指上的,左手「申」字,右手「屠」字,我看著都疼。我問他你們家的習慣都這麼傷身麼?
他笑著答道︰「這幾年家里生意越做越大,我有著申屠家取現錢的最大權限,所以印章什麼的不如刻在身上安全。但申屠家只有我和七姐是這樣的,我的其他六位姐姐已經都嫁到其他商賈家中,用不著家里的銀錢。」
我幽幽地說表示他離開前我要剁掉他的手指,他笑著答我,帶血的換不來錢的。
我們倆在前面嘻嘻鬧鬧,葉珂亭一言不發,偶爾說兩句話也是催我們快走。
我玩兒的高興,沒有顧及吳統,到了下午,倒是讓老兒跑了。葉珂亭沒追,只是義正言辭地批評我和申屠嘉陵好久。
我們倆自知有愧,低著頭挨了好久數落。趁著葉珂亭不注意,我對著申屠做了個鬼臉,還被葉珂亭看到了,拂袖而走。
我們倆只好在身後默默跟著。
又趕了兩天的路,我們終于來到了葉家附近。
遠遠就看到一座高門大宅映在眼前,很是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