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時務者為俊杰,我默默地跟在沈默身後,由他帶著到祠堂門前。在不遠處听到沈自行下令滅口,一個不留。這跪著的可都是人命啊,又不是蘿卜白菜,說砍就砍。我快走幾步,叫住沈自行。讓沈默拿出三竿散配成藥水給他們服下,這群士兵听說是蒙汗藥,都爭著搶著喝了以求保命。不一會,祠堂內外鼾聲一片。
沈自行把葉珂亭和高予宵安置于第一輛馬車中,又讓我和寧遠、顏惜上了另一輛馬車。在馬車的搖搖晃晃中我詢問顏惜和寧遠的去向。顏惜表示沈自行對她有恩,她必須等到沈自行痊愈才會離開明山;寧遠表示三公府對她有義,她必須要護送高予宵回西南;我表示由于我們武功太爛,恐怕沒得選擇,都要被押送到九曲明山了。
山路崎嶇,我們在不斷顛簸中突然停了下來,我撩開軟簾一看,遠處一行黑衣人和我們踫了個對面,為首的人+.++身影有些面熟。大家面面相覷時,黑衣人首領讓了讓路,想從側面繞過,在他經過沈默身邊時,沈默一個反手就要摘他的面紗。這人下腰回避,卻被沈默一招「月下撩風」扯下面紗,露出了溫謙那張面如冠玉的臉。這廝必定是收到二皇子手下的傳書,想要偷偷潛入城中做偷襲。沒想到這夜黑風高夜,出來遛彎的不只他一個,這下尷尬了吧。
溫謙面色如常,笑容親近,對著沈家兄弟一抱拳道︰「沈大哥,沈二哥,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啊。」
沈默仍是笑的滿不在乎︰「來此所為何事?」
溫謙神色謙和︰「家父讓我前來打探中都情況,畢竟國家興亡」未等到他說完,沈默突然抬頭對著他胸口就是一掌,直打的溫謙口吐鮮血。溫謙的手下想要一擁而上,卻被明山護衛用刀抵在胸前,只好一聲不吭,慢慢退回去。
沈默繼續問︰「來此所為何事?」
溫謙這時右腿微微後移,手掌側翻,但面上仍笑得憨態可掬︰「葉家兄弟流落江湖,听聞是在中都附近,家父不放心」他話音未落,沈默極快地踢中他的膝蓋,溫謙單膝跪地,已經不能保持燦爛地笑容了。
沈默這次抽出他背後的長刀抵著溫謙的脖子問道︰「來此所為何事?」只見刀口在月色中反射出淡淡的寒意,顯得氣度非凡。這把鳳盤雁翎刀果然名不虛傳,沒想到竟然在沈默手中。
溫謙這次痛快多了,言簡意賅︰「伏擊你們。」沈默隨手把溫謙綁了,撇到葉珂亭的那輛車上。繼續前行。
翻過這座山,就到了西北之地。西北是靠山王梁庸的地界兒,沈自行看來是想取道東北繞回東南。我倒是不介意順水推舟到西北再逃跑。吃早飯的時候,沈默看著我眼珠亂轉,狠狠揉了揉我的頭發,告訴我想跑就打折我的腿。顏惜和沈默相處過只是淡淡一笑,寧遠倒是當了真,一點一點地挪到我的另一側,把我和沈默隔開。
我哈哈一笑告訴寧遠︰「沈公子遇見女子站都站不住,哪有力氣打折人家腿啊。」
沈默嘴角微揚,語氣溫柔地說︰「也不一定,你吧,牙尖嘴利的,打折了就打折了。不過像寧遠小姐這樣的柔順女子,我自是舍不得傷及分毫的。」說罷,拿起一塊芝麻酥,眼神曖昧地遞給寧遠。
寧遠爽快地接過芝麻酥,掰成三份分給我和顏惜,高興地吃起來,看都不看一眼旁邊凹了許久造型的沈默。我和顏惜低頭笑了好久,沈默沒意思地拍拍灰走開了。留下寧遠一臉的莫名其妙。
走了一會,听見一陣敲窗聲,我把頭伸出去,看著沈默手里正拿著一兜子大櫻桃,我樂呵呵地接過來分給寧遠和顏惜,邊吃邊問沈默︰「你們為什麼要綁了溫家堡的家奴們走在前面啊?帶著他們多浪費糧食?」
沈默告訴我道︰「你可知梁庸共有四子,他第三個兒子梁叔謀雙腿有疾?」我搖搖頭。沈默繼續道︰「他的腿是被我大哥砍折的,就是為了搶一個戲子。所以入了西北地界你可安生點,我怕前面有埋伏。據說啊,梁叔謀的眼神可不怎麼好,要是相中了你」他頓了頓,做出思考的樣子︰「倒也是為民除害了。」
我用櫻桃核丟他,他笑著閃開了。我轉頭入了馬車我告訴顏惜,沈家這都是什麼人。顏惜微笑答我︰「沈二爺就是愛鬧,心地確是很好的。而他」她轉頭看向外面的風景︰「他就是沈自行,是好人壞人,于我而言並無區別。」
看著顏惜絕美的,淡淡的側臉,我突然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
行了幾日,果然是遇到了埋伏。溫家堡的家奴先是被一排竹釘刺中,無一生還,我們的馬車也被亂箭穿過,虧得寧遠驚醒了,讓我和顏惜趴下,才沒有受傷。我擔心葉珂亭的馬車,想要沖出去,剛到車門口,就被沈默按下,一枚冷箭從我頭上飛過。沈默嬉皮笑臉按著我的頭說︰「快謝謝小爺的救命之恩。」我咽了咽口水,瞥了他一眼,還謝謝呢,你們少得罪些人,我也少被追殺幾次。論好人緣的重要性。
沈默囑咐我听話和寧遠還有顏惜在這里躲避,隨後他收斂了笑容,拔出鳳盤雁翎刀,幾下躍到敵方陣營里,歸岸三十六式使得風生水起。我在馬車後面不時能看到遠處有人飛起,再落下,沈默這廝不耍賴皮的時候,戰斗力還是很燃的,在他的帶領下,明山和三公府的護衛打出了沖勁,打出了斗志,打出了團結。到沈自行出場後,敵人已經由向前沖變成了往回跑了。
此時若只作為一名觀眾,那我就太弱智了。我對顏惜和寧遠說明了去向,用力地抱了抱她倆,顏惜眼淚已經在眼眶了,卻又笑著囑咐我保重,處理完所有事我們草廬見。
我繞到前面馬車中,和高予宵告了別,又踹了溫謙一腳,在顏惜和寧遠的幫助下把葉珂亭放在馬上,策馬開溜。可沒走了多遠,卻看見沈默正在前方的路口扛著刀看著我。
我硬著頭皮往前挪了挪,心里合計著怎麼能把他撂到馬下。沈默笑盈盈地看著我︰「別在那憋著壞了。這個給你。」說罷把一個小瓶子扔到我手上。「一日一顆,三日後他能醒來。」
我有些感動問他︰「你不用帶我們回去交差麼?」
他驕傲一笑︰「給誰交差,明山今後是大哥的,與我何干。這次我下山,你師父讓我照顧好你們姐妹三人,我不能辜負她的囑托。要不我才不管你這只小妖精呢。」
「師父,師父她好麼?」
沈默收起玩世不恭的樣子,笑得溫和︰「她很惦記你和寧遠。」他看著我要哭了的樣子,逗我道︰「我這次歸山可得告訴她,別為了沒心沒肺的初歆操心了,她又吃圓了。」我快速擦了擦眼淚,沈默也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繼續說︰「娘親曾說過,悅慈夫人是這世上最純粹,最重情的女子。但我看未必,你青出于藍了啊。每次見你都為了一個,兩個的拼了命。」說完目光深沉地看了看我,調轉馬頭,離開了。
我給葉珂亭服了一顆藥丸,輕輕揉揉他的頭發,心里默默抱怨,下次暈的要是我啊,這該多舒服。
沒走多遠,卻看見葉珂亭一口黑血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