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廝听了這話,便走上前來,其中有兩個已經擼起了袖子。蘇錦春見狀,大喊道︰「我看你們誰敢動手,你們要是不想被拳打腳踢,就老老實實的站著別動。」
陸婉清顯然是有些氣急敗壞了,怒道︰「真是反了,這是王府,你還敢如此放肆。你們停下來做什麼,蘇錦春說句話,就把你們嚇住了,長著手腳做什麼的,還不給我打出去。」
有兩個膽子大些的小廝,走上前就去拉拽蘇錦春的衣裳,蘇錦春冷哼一聲,才道︰「就憑你們,也敢來扯我的衣裳,找打。」一邊說著,一拳將一個小廝打在了地上,疼的那個小廝嗷嗷直叫,另一個小廝連忙松開了手,卻還是被蘇錦春一腳踹在腿上,疼的只得癱坐在地上,輕輕的揉著,不斷的唉聲嘆氣。
顧雲恆臉色鐵青,沉聲道︰「蘇錦春,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不追究你的過錯,你還沒完+.++沒了了,居然還在這王府里大鬧,你可知道,按照律例,對本王如此不敬,刑期三年亦不為過。」
蘇錦春輕笑道︰「是嗎?若說我對你不敬,我認,你要是因為這條罪名把我打入天牢,我什麼話都不說。不過,我想澄清一點,如果我可以證明,布偶不是我做的,是有人栽贓陷害,那些故意誣陷我的人,從主謀到從犯,依照律例,又該判刑幾年?」
此言一出,不僅書桃和陸婉清神色微變,思雁、張大夫、妙空師太神色都有些難看,卻在極力自持著。顧雲恆冷聲道︰「多則兩年,少則半年三個月,各人按具體所犯罪行量刑。你既然能說出這話,可是找出主謀和從犯了?」
陸婉清急道︰「表哥,你還听這個丫頭嗦什麼,她就是主謀,柳曉倩就是從犯,與旁人有什麼相干,我看她分明是擾亂視听,想要隨意栽贓幾個人,洗月兌自己的罪行罷了。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一句話都不能信。」
蘇錦春冷笑道︰「我不會說,自然會有別人替我說。」說著又轉頭看向張大夫,淡淡道︰「張大夫,你行醫數十載,醫者仁心,王爺既有頭疼胸悶的癥候,你為何不醫治,反倒說脈象如常?你到底是听了誰的吩咐,編出了王爺撞上邪祟這樣的瞎話?」
張大夫神色微驚,卻是顫聲道︰「王爺脈象確實很平穩,老朽行醫多年,診脈怎會出錯?」
蘇錦春不理他,又轉頭看向妙空師太,輕笑道︰「妙空師太,出家人理應以慈悲為懷,我一直覺得,出家之人都是悲天憫人,心無妄念的,沒想到這佛門中,也有貪財謀利,信口胡說之流。」
妙空師太神色鎮定,連聲念了幾句阿彌陀佛,才道︰「出家人四大皆空,不打誑語,姑娘面露凶相,只怕不是吉兆,可知做布偶害人之人,自身也會反受其害。」
蘇錦春冷哼一聲,又轉頭看向書桃,沉聲道︰「書桃,我就問你一句,你是自己招認,還是我幫你招認,你若主動招了,還能寬大處理,若是抵死不認,等我把事情挑明了,你可就只有按律受刑這一條路了。」
書桃神色有些猶豫,又抬眼看向陸婉清,陸婉清忙道︰「蘇錦春,有本事你就把證據拿出來,你這樣胡亂猜疑是什麼意思,現在還嚇唬書桃,你是要捏造事實,逼著書桃替你頂罪嗎?」。
蘇錦春冷眼瞧著陸婉清,恨聲道︰「婉清,我初進王府時,你待我殷勤備至,我還以為你是個極好的人,沒想到,我眼里賢良的人,竟也有如此齷齪的一面,真是讓人寒心。」
蘇錦春說完又扭頭看向書桃,沉聲道︰「書桃,你還是不肯招嗎?我可告訴你,你只是個丫頭,不是大官的女兒,也沒那麼尊貴的身份,你若不招,事情抖出來了,可沒人替你求情。」
書桃想了又想,最終還是咬牙道︰「奴婢什麼都不知情,沒什麼可招的。」
陸婉清听了這話,略略安心些。蘇錦春看了周圍一遭,只見沈蘭澤抹好了藥,倚著門框,捂著臉,低聲嘆息著。
蘇錦春走上前去,拍了拍沈蘭澤的肩膀,輕聲道︰「蘭澤,弘文哥出手重了些,我給你賠個不是。你不是擔心王爺嗎,現在麻煩你一件事,出門去找個好大夫來,好好給王爺看看病,別讓那些庸醫道婆耽誤了王爺的病情。」
沈蘭澤听聞這話,又看了一眼顧雲恆,顧雲恆點了點頭,才道︰「去吧,正好我也听听別的大夫怎麼說。」
眼見沈蘭澤出門而去,張大夫卻是按捺不住了,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顫聲道︰「王爺恕罪,老朽有罪啊,王爺確實脈象不平,有肝火之癥,都怪老朽一時糊涂,貪財忘義,才謊稱王爺脈象平穩的,還請王爺恕罪啊。」
顧雲恆皺了皺眉,語氣冰冷道︰「你說實話,是誰指使你的?」
張大夫看向陸婉清,低聲道︰「老朽是,是受了表小姐的指使。」
陸婉清怒道︰「你胡說,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也是剛剛才見了你,哪里來的指使一說?」
張大夫連忙換了語氣,輕聲道︰「表小姐勿要生氣,或許是老朽受人挑唆,誤以為是表小姐的主意。其實是,是表小姐的貼身丫頭找到老朽,拿出了十兩銀子,說是讓我編個瞎話,還打著表小姐的名號,我一時起了貪念,便答應下來。或許,表小姐也是被那丫頭蒙在鼓里。」
妙空師太眼見事情敗露,連忙跟著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還打了自己一個嘴巴,才道︰「王爺恕罪,貧尼此前說的話,都是受了思雁姑娘的指使。靜心庵如今敗落,佛像也多有掉漆之處,貧尼一直想著給佛像重塑金身,奈何香火錢僅供生活所用,可巧思雁姑娘找到貧尼,說是只需要讓貧尼說幾句話就行,還給了貧尼二十兩銀子,貧尼為了給佛像重塑金身,竟,竟昧著良心答應下來,險些釀成大錯,貧尼有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顧雲恆看了妙空師太一眼,冷聲道︰「你是出家之人,若真是為了重塑佛像,才做下這種事情,倒是情有可原,本王姑且不追究你的過錯了,你起身回去吧,回到庵里,誠心抄寫百遍佛經,來免除你今日的罪過吧。」
妙空師太聞听此言,連忙道︰「多謝王爺。」然後立刻起身,匆忙離去了。
書桃知道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已是避無可避,干脆膝行到顧雲恆身邊,哭天抹淚道︰「王爺恕罪,奴婢有罪啊,那布偶確實是奴婢放進蘇姑娘的床鋪夾層里的,這件事情蘇姑娘的確是受了天大的冤枉。但奴婢這樣做,也是情非得已啊,表小姐威脅奴婢,說奴婢要是不按她的吩咐去做,她就把奴婢遠遠發賣了,奴婢實在是害怕極了,才,才做下此等錯事,求王爺恕罪啊。」一邊說著,一邊連連磕頭,很快,額頭便青紅一片,還有點點的血痕。
正當此時,沈蘭澤請來的大夫也進了門,沐風連忙就近搬了張椅子來,顧雲恆坐下,喘了口氣,大夫也不敢怠慢,半蹲著給顧雲恆診了脈,然後站起身來,恭謹道︰「啟稟王爺,依著脈象上來看,王爺似是有肝火之癥,然而觀王爺氣色,便知病情來勢凶猛。依著草民之見,王爺只怕是誤食了什麼東西,才會驟然發病。」
蘇錦春冷冷看著磕頭不止的書桃,沉聲道︰「先別磕頭了,快說,早飯的時候,你給王爺的湯里加了什麼東西,才會致使王爺突然發病?」
書桃顫聲道︰「是,是水仙花瓣磨成的粉末。」
大夫嘆了口氣,才道︰「怪不得王爺面色如此蒼白,水仙花全株有毒,花瓣、枝葉都帶著很強的毒性,如果誤食過多,只怕會有性命之憂。給王爺下毒的人,不是懂些藥理,就是膽子太小,分量正好達到頭疼胸悶的程度,好在並無大礙,只需要吃幾味藥,好好調理,便會恢復如初了。」
顧雲恆點了點頭,又看向陸婉清,嘆了口氣,輕聲道︰「婉清,你為什麼要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