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顧雲恆醒了過來,听沐風說起事情緣由,也覺得有些可疑,便讓沐風把茗兒帶進來,自己要親自審問。
茗兒進屋後,淡淡道︰「我有一些話,想要單獨和王爺說。」
這話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顧雲恆想了想,便對沐風道︰「你先出去在門外候著,有事我會叫你。」
沐風有些擔心,看了茗兒一眼,又看了看顧雲恆,輕聲道︰「王爺,你現在身體虛弱,我出去了,這丫頭再行加害,只怕對王爺不利。」
顧雲恆輕笑道︰「若是她真的有心加害,只怕現在我早就死了,不必擔心,你先出去吧。」
沐風只得應聲說是,退出了門外。
在顧雲恆詢問的目光下,茗兒交代出了事情始末。原來是齊王顧雲城派人來威脅她,說是讓她想辦法在顧雲恆飯菜中下毒,否則就要殺了她()的父母兄弟,可是顧雲城並未打探清楚,所謂的茗兒父母兄弟,其實都與她沒有半分血緣關系,她親娘生下她就死了,他爹娶了個後娘,經常虐待她。後來她爹也沒了,後娘便帶著她改嫁,沒多久便把她賣到王府做丫頭,從此不聞不問。
茗兒在听說這件事情後,根本不為所動,一個虐待她,把她賣錢的人,是死是活,她才不在乎。本來打算直接向顧雲恆稟明此事,但是又怕顧雲恆不信,把自己打發出去,到時候,事情沒辦成,顧雲城肯定不會留活口,自己一旦離了王府,更是命懸一線。所以便大著膽子,往蛋花湯中放了一丁點不足以致命的天竹散,然後順理成章的證實齊王派人加害的事實。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顧雲恆走了出來,對一直守在門外的沐風吩咐道︰「去賬房支十兩銀子,交給茗兒,然後雇一輛馬車將她送出城。」
沐風眼里閃過一絲疑惑,顧雲恆又道︰「不必多問,照我說的做就是了。」
說完這句話,顧雲恆便出了門,也沒讓沐風跟隨,一個人去了齊王府。
听到僕從的稟報,顧雲城心知不妙,事情果然還是敗露了,指望著一個姑娘家下毒害死顧雲恆,想來就不靠譜,當初自己腦子一熱,竟想出如此愚蠢的主意,被發現了吧!
不過顧雲城還是面不改色,神色鎮定道︰「請進來吧。」
顧雲恆進了屋,看到屋里還有伺候的僕人,淡淡道︰「三哥平時需要這麼多人伺候嗎?」。
顧雲城揮了揮手,僕從們便退了下去。顧雲城的貼身隨從慣會察言觀色,見此情狀,知道二人必定有要事要談,所以輕輕掩上了房門。
顧雲恆開口直言道︰「三哥真是好手段啊,上一次在樹林里派人截殺我未成,這一次干脆直接買通了我府里的丫頭,往我的飯菜中下毒。可惜我沒死成,三哥內心一定很失望吧?」
顧雲城做出一副茫然的表情,皺眉問道︰「雲恆,你是說,有人有害你,那,那你怎麼能懷疑到我頭上呢,我是你的三哥啊,我怎會害你?」
顧雲恆冷笑道︰「你倒是真有臉說的出口,你居然還知道是我的三哥。我還以為,我不是你的弟弟,而是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家呢。要不然,你也不會這麼費盡心機的想要殺我。」
手中的茶杯幾乎都要捏碎,顧雲城仍是辯解道︰「雲恆,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害過你。」
「是嗎?」。顧雲恆不置可否,淡淡道︰「若是以前,你說這話,我信。現在,我不信。」
緊接著,顧雲恆更是語出驚人︰「齊明是怎麼死的,我相信三哥比我更加清楚。」
听到這個名字,顧雲恆嘴角都有些微微抽搐,手指輕顫, 當一聲,茶杯砸在了地上,瞬間碎成了幾片,茶水還在冒著裊裊熱氣。
顧雲恆像是沒看到顧雲城驚怒的表情,繼續道︰「被權勢利益蒙了心的人,怎麼還會有一絲的真情呢?三哥或許對齊明只是玩玩,不過看樣子齊明倒是對三哥動了真情啊。不然也不會在你另有新歡時,拿著你意圖謀反的證據威脅你,希望你一心一意的待他一個人好。只可惜啊,齊明不會想到,他只是拿著這些證據,想讓你單純的對他一個人好,卻沒想到,你卻因為擔心事情敗露,對他慘下殺手,把他推下護城河里,致使他活活溺斃,你也真是狠心。」
顧雲城握緊了拳頭,語氣冰冷道︰「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齊明是誰,我根本不認識。」
顧雲恆冷聲道︰「三哥,若不是大理寺審理了一樁命案,我也不知道齊明是誰。不過很不巧,陰差陽錯的,我見到了齊明的尸骨,又覺得與你有些關系,便循著蛛絲馬跡暗中調查。我這才知道,原來三哥早已不是從前那個單純善良的三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漠無情,處心積慮,一心只想著謀逆的,陰辣狠毒的無恥之徒。」
顧雲城臉色很不好看,咬牙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跑來告訴我,我害了你一次又一次,你應該對我恨之入骨了吧。你何不把這些事告訴皇上,他肯定會為你做主,巴不得借此機會立刻鏟除了我呢。」
顧雲恆嘆了一口氣,才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三哥啊,放下執念吧,當今皇上是你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啊!而且他又不是昏君,登基以來,政治清明,國泰民安,你為何非要處心積慮的篡位呢。不管成功還是失敗,一旦起事,都會生靈涂炭,將來在青史之上,你也會留下萬載罵名啊。」
顧雲城與顧雲恆四目相對,緩聲道︰「你不恨我嗎,你為什麼要替我隱瞞,還來勸我?」
顧雲恆苦笑道︰「因為,你是我的三哥啊!我記得小時候,我的母妃並不得寵愛,我又長得瘦小,所以別的皇子總會故意欺負我。只有你,你不僅沒有欺負我,還願意和我一起玩,還警告那些皇子不許欺負我。當時我可能比較笨吧,很多復雜的字都記不住,是你握著我的手,一筆一劃的教我寫。有時候,實在無趣了,你便陪著我看天上的雲,看夜晚的星星,看日出日落,手牽著手一起吃桃花酥。我跟你說,三哥,你會一輩子這樣對我好嗎?」。
顧雲城似乎也回憶起了那些美好的曾經,月兌口而出道︰「當然,我的小恆最听話了,你記住,我是你的三哥,我會對你好,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你要不相信我,那我們拉鉤。」
說完這句話,顧雲城苦笑道︰「小時候真好啊,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顧雲恆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道︰「兒時的話怎能當真?我們漸漸長大之後,便越來越生疏了,你再也不會讓我靠在你的肩膀上,模著我的頭,說出一輩子對我好這樣幼稚的話了。可是,在我內心深處,你永遠都是那個笑的天真無邪,說著我們永遠在一起的三哥。」
顧雲城也有些微微動容,時光的流逝,到底都改變了什麼啊,如今的自己,再也不復當初那個純淨的少年了。
(流水它帶走光陰的故事,改變了一個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作者君神經病發作,寫到這里的時候,不由自主的嗨起了這首歌,好像有點不合時宜啊,捂嘴笑。讀者朋友們,請不要鄙視我,在寫文的時候竟然能想到唱歌,真是……神經病啊)
顧雲恆繼續道︰「三哥,該說的我都說了,希望三哥好自為之。」
顧雲城目送他出了房門,陷入了沉思之中,這幾年,自己滿腦子都是奪位爭權,甚至還把顧雲恆當做對手。卻獨獨忘了,自己年少時,那些隱藏在心底不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