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靖,就這樣把你托給阿姨照顧真的可以嗎?」女人反復思考,總覺得心里有一種不踏實的憂心。
「放心,我會很乖的,絕不惹禍。」魏心靖舒適地窩在母親的懷里,「這是你和爸好不容易才盼到的長假,你們就開心點好好玩嘛!」
「多希望能帶著你一起去。」
「我還有個重要的畢業考,而且我才不要當你們的電燈泡哩!」魏心靖吐著舌頭,扮了個鬼臉。
兩個女人親昵地相擁微笑……魏心靖永遠不會忘記,此刻母親的笑容有多慈祥,她眼眸中的幸福光彩猶如蜂蜜一般香甜。
突地,運轉的火炬熄滅了,伴隨而來是劇烈的震動……四周響起一片尖叫和哭聲,濃煙使人窒息,所有人都處于極度的惶恐之中。
飛機殘骸和尸體碎片灑落的到處都是,在黑暗和慌亂中,幸存者爭先恐後地找尋出口……溫熱的鮮血,染紅了眼前的世界。
「爸爸、媽媽!」
不要離開我,不要!魏心靖筋疲力竭地跑著,她使力大聲的呼喚,卻怎麼也喚不回他們離去的背影……
「心靖!」魏承哲輕輕搖晃魏心靖的身子。
魏心靖睜開模糊的雙眼,用力喘著氣,紊亂的心跳聲使她全身顫抖不已。又做同樣的惡夢了……每一次都是那樣的真實。
魏承哲萬般呵護地擁著她,一手輕拍她的背部,「沒事了,你別怕。」
魏心靖刷白了臉,全身僵硬,只有眼珠子迅速地環視房間里的景象,直到確定自己是活在現實中,她才松了一口氣。
沉默許久,她終于開口︰「承替哥……我又夢見爸媽了。」
「我知道,總有一天會過去的。」他向她保證。
「是的……」她聲若蚊蚋。
接著,魏承哲松開手,手模索著自己的褲子口袋。
不一會兒,他掏出一個精美的小盒子給她,「心靖,你打開來看看。」
「這是什麼?」她上下轉動地觀看它。
魏承哲帶著神秘的微笑,「打開來就知道了。」
她一臉狐疑,緩緩拆除那藍色小盒子上頭的紅色緞帶。
她開啟後,只見微弱燈光下有兩條熠熠閃爍的項鏈,一條是心形,另一條則是圓形。
「哇……這好漂亮。」她興奮的盯著它們。
魏承哲很高興她會喜歡,「本來是打算明天給你一個驚喜的,不過現在我覺得更適合。」
他拿起心形的項鏈,往魏心靖的頸項戴上去,「你戴起來真好看。」
她低下頭,以手指輕撫著它,「承哲哥,我不能收下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誰說那是禮物?我給你的是一份勇氣。」他按住她的肩頭,「這份勇氣將會幫助你走出內心的傷痛,你相信我嗎?」
魏心靖含著淚點頭,「嗯,我相信你。」
「現在換你給我一份信心羅!」他指著另一條還放在盒子里的項鏈。
她莞爾一笑,這才明白魏承哲的用意。
「這是我滿滿的信心,請笑納。」她細巧地為他戴上。
他們兩人同時笑出聲,在那些充滿著無奈和絕望的日子里,他們成為彼此的心靈支柱。
曹子詡一臉無趣地挑著眉,「這就是那條項鏈所代表的意義?」
「是啊,所以它對我而言是很重要。」
魏心靖從他的懷里起身,然後走到廚房,從冰箱取出果汁。一連串說了一堆往事,她感到有些口渴。
「那你可以繼續戴著,我又不會勉強你非得拿下來。」
搞什麼鬼!這根本就是魏承哲一廂情願的想法,那是完全不含男女情感的東西。可惡,居然還故意誤導他!
她坐回客廳的沙發,順便倒了一杯果汁給曹子詡,「但我更珍惜你給我的一切,何況我已經沒再做過那個惡夢了。」
他撇了撇嘴,「你那個承哲哥的東西,倒是比華佗神醫還行。」
隨即,魏心靖投給他一個大惑不解的表情,「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
「我哪有?」曹子詡連忙否認。
他怎麼能告訴她,因為自己一時的愚昧而受了魏承哲的挑撥,搞得他們才新婚就大吵一架?
「你的表情很奇怪。」她朝他逼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你別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好不好?」
「眼神別亂飄,看著我回答。」魏心靖道。
不是一直看著她嗎?……沒有嗎?曹子詡自問。
「誰教你老是承哲哥、承哲哥的喊,你有叫過我的名字嗎?」他負氣的說︰「一次也沒有!」
魏心靖思索半晌,然後笑了出來,「你就為了這個原因吃醋啊?」
「那個書呆子哪配啊!?」話一出口,他差點咬斷自己的舌頭。
「你見過他嗎?」她驚訝地問。
「嗯。」他勉為其難地應了一聲。
「什麼時候?」她自從離開魏家後,也只有上次和魏承哲見了一次面而已,記得那次他送她回來時,也沒和曹子詡踫到面呀!
「我們結婚隔天,他有來找過你。」曹子詡坦白道。
「然後呢?」
曹子詡突然咧嘴一笑,「我跟他說你因為前一晚的賣力演出,所以還在補充體力。」
魏心靖瞬間漲紅了臉,「你真的這樣說?」
「我只是實話實說,你那麼激動做什麼?」他本來只是想和她開個小玩笑,沒想到見著她的反應卻覺得有些不高興。在他的認知里,將這種情況解讀為——她很在乎魏承哲!
魏心靖愣住,接著萬念俱灰地道︰「你教我以後如何面對承哲哥?」
「很簡單,眼不見為淨。」
那個魏承哲最好別再有臉出現在他面前,否則他這次可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氣了,尤其是他還為此挨了一巴掌!
魏心靖對于他的回答,先是驚訝地瞪大眼,然後生氣地咬著嘴唇。在曹子詡的生命之中,有太多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所以他完全不把她的羞怯看成是一樣重要的事情。
「你根本就不了解女人的矜持,何況對象還是她的兄長!」她氣呼呼地喊叫。
他嗤之以鼻。「只怕那家伙不是那麼想的。」
「現在你連這件事也要和我吵嗎?」她抬起下顎迎向他。
下一秒,曹子詡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再睜開眼時,他的眼神改變了,「心靖,親愛的,對不起……」他溫柔地摩挲她的手臂,「我明知道你很在意差點被迫嫁給表哥的這件事,還拿這個來大做文章,原諒我好嗎?」
「我不懂,你不用和承哲哥去比較就已經贏了,還是你到現在仍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
「不是。」曹子詡急切地回答,然後煩躁地搔了搔頭發,「因為我很幼稚地嫉妒他在你最需要安慰的時候陪著你,還幫助你走出傷痛。」
頃刻間,魏心靖綻露了甜美的笑容,她無法再繼續生氣,這是她將自己盛放的愛情寄予在他身上的男人,也是一個曾經風流、傲慢,又目中無人的男人,現在他卻學會尊重她、包容她、在乎她……
「不單只是因為他。」魏心靖意有所指地望著曹子詡,「無論當時留下再怎麼大的傷口,也總有愈合的一天。」
曹子詡很清楚她的意思,但他避開她的目光,「或許吧!」
很奇怪,這是他第一次仔細回想母親的容顏而不排斥。原來,他連她的長相都記不太清楚了,又如何談得上「恨」呢?
「你以為你恨她,其實只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她。」魏心靖一眼就看穿他的思緒。
場面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只見曹子詡的臉色愈來愈凝重,「親愛的,別把自己真的當成一個修女,而且我也沒打算要告解。」
魏心靖並沒有因為他冷峻的表情而退縮,她必須要先化解他心頭那把無形的鎖,才能夠真正的走進他那封閉已久的心靈世界里。
「沒有眷戀、沒有怨恨、沒有感覺……才是最殘忍的事情。」她接著說︰「事實上,你很害伯母親的身影隨著時光流逝,消失在你的回憶中。」
意外地,曹子詡這次沒有開口反駁,似乎是默認了她所說的話。
她將身子貼近曹子詡,然後抬起他的右手,順勢鑽進厚實的胸膛里。
「明天是教堂做禮拜的日子,我們一起去好嗎?」她問。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景色,然後垂首靠著魏心靖的額頭。
「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才會想要答應你。」他在收緊手臂時說道。
曹子詡千般無奈的語氣,卻和他臉上浮起的笑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