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依舊不想看到我。」文笙走了過去,坐在他旁邊。
吳珵沒有說話,目光注視著文笙,眼中閃過太多情緒,傷痛、憤怒、糾結、苦悶以及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情悸。
看著他那雙包含太多內容的眼眸,文笙心頭一顫,不敢和他對視,心中有些發虛。
「你今天去了霞絮樓,听說贖了一個小倌。」半晌他才說道。
「只是想讓一個和故人相似的陌生人恢復自由之身而已,那人也你見過。」
「是那個叫什麼綠萱的?呵,今天是你多日前就惦記的滿月之夜,而你一直都沒有回來,在杜陌那里是做什麼事情無法讓我知道的事嗎?」。吳珵的聲音低沉下來,像是凶獸在低吼。
「自從你回到青州後就有事情瞞著我,明天你是不是就要離開我身邊?」
「明天我有事.+du.出去一段時間,不過我會早點回來的,還會給你帶禮物的。」
吳珵听到她真的要離去,嘴唇抿起,臉色一沉,突然坐起身子緊緊抓住文笙的手道︰「我不要什麼禮物,我只要你對我不要有隱瞞,為什麼你來到青州後就有許多事情瞞著我,我難道在你眼里是一個無法付諸信任的人嗎,你……就如此不信我?」
「吳大哥,我就是因為信任你,所以我才不想一直麻煩你,從一開始你對我的多番照顧,我都記在心里,如果沒有你,我文笙早就不在人世上了,可是就是因為你對我太好,我不忍心一直給你添麻煩。
你並不是無法付諸信任的人,我只是不想讓你再攪入另一個麻煩之中,那天,你護著我一起掉下山崖,你以為像這種大難不死的幾率會無限次的發生嗎?我是一個麻煩環身的人,你對我的好就不能收回嗎?」。
文笙忍不住說道,她已經承受不住別人對自己深情熱切後的冷淡涼情,既然早晚會變,不如一開始就不發生不是很好!
听到這些話,吳珵心中的痛苦瞬間消散不少,只是他難以理解她說的收回對她的關心,既然是他看上的人,他自然會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守護著她,如果連自己……朋友都無法保護,無法給予她想要的東西,那又算什麼男人!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做法,你為了自己心里好受而為難別人,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話雖然冷漠,可是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聞言,文笙突然沉默了下來,她沒有想到明明是為他著想為什麼還會發展成這樣,或許正如吳珵所說的,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為了讓自己感覺好受而不惜強迫別人做困難的選擇,這樣自己和斐子言又有何兩樣。
「我……我沒有那樣想過,只是你和我在一起的這段時間已經遇過幾次襲擊了,我不想讓我的朋友因為我而受傷流血,你們的人生本來好好的,還有很長遠的路要走,而我現在過一天賺一天,死了也不可惜。」
吳珵突然緊緊的抱著她縴瘦的身軀,在她耳邊輕聲卻異常堅定的說道︰「有我在,你永遠不會死在我前面。」
听到這句話文笙渾身一震,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一種想哭的沖動,這一刻她甚至有種想依靠在這個肩膀上的想法,可是腦海中突然閃過斐子言的面容,她雙眸瞬間清明,做美夢是很美好,但是只要是夢就會有醒的那一刻,那種從天堂到現實的感覺她不願再體會,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不要在做夢。
文笙睜開吳珵的懷抱,嘴角扯出標準的三分笑︰「吳大哥你也肯定我的武學天賦,想殺我的人現在是不少,但是能殺我的人,我到現在還沒有見過。」
看著露出假笑的文笙,吳珵似乎感覺到這假笑的臉前有一層厚厚的冰讓他難以靠近,難以觸模,心里突然抽痛一下,這種感覺從那日文笙躲避別人闖進他的寢室時就經常出現,如今已經習慣它給的傷痛,從未想到有一天他會對一個女人而揪心、酸楚、痛心、高興、幸福。
他更沒有想到會因為她的一個笑,一次黯然的神色而左右自己的情緒,這種感覺很陌生又很抗拒,可是身體卻不听話的想要靠近她。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在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絕不離開她,讓斐子言有機乘虛而入,讓她黯然神傷的離開。
想到這,吳珵突然一愣,心中有一絲明悟,他仔細的看著文笙,怪不得只要她的一句話就能左右自己,原來自己不知不覺的喜歡上這個人,所以她對自己有所隱瞞時,自己會如此難受,怪不得她想斐子言的時候,自己會心情煩躁。
原來是這樣,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喜歡上一個人,而這感覺還不錯。
「文笙,我可以不阻止你離去,但是你要告訴我,你去哪里,我要知道你是否安全。」
文笙一愣,听著他依舊只對自己溫和的聲音,半晌她才說道︰「南杵山。」
吳珵听到這個名字眉頭一皺,這個地方並沒有特別之處,連景色也稀松平常,去那里又有何意義?
「吳大哥不必疑慮,等我從那里回來後,你就知道了。」
……
翌日一早,文笙背上行李,邯邛劍綁在身後,她騎在高頭大馬上,目光看著木蓮苑的大門,可吳珵的身影卻一直沒有出現。
「你不是在等少宮主吧,別等了,今天我听下人說他昨天睡的晚,好像是心情不怎麼好,這會估計還沒醒呢。」王青看文笙一直張望,不由說道。
「不開心?」文笙低聲說道。
「誰知道這個少宮主又發什麼神經了,平常抱個美女一睡就行了,昨天他竟然讓我好不容易給他帶來的姬妾給遣散了!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要是再過兩天他突然緩過神說在找回來,真當我是鐵嘴,嘴一張人就走,嘴一閉人回來呀!」
王青一臉憤然的數落著吳珵的不是,根本沒有發現坐在馬上的文笙表情出現細微的變化。
他遣散了他的姬妾?文笙怔了片刻,心里說不出事高興還是疑惑。
「王兄,天色不早了,我就先走了。」文笙不等他回話,就拉起韁繩朝著城門的方向跑去。
「哎,你急什麼呀,再說兩句呀!」王青忍不住的喊道,看著毫不回頭的文笙忍不住的咂咂嘴。
文笙的身影漸行漸遠,吳珵從閣樓的門後走出,目光隨著她的身影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