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唐哥，咱倆是不是啥地方得罪這頭大猩猩了？」章喻一邊喘著粗氣飛奔在操場上，一邊扭過頭來沖唐欽道。「要不然他怎麼這麼狠，就遲到了兩分鐘而已，就讓我們去跑圈…」
唐欽跟他一樣，慢跑在這個老操場上。
相比章喻一邊跑步，一邊發牢騷，唐欽則就要安靜地多了，慢慢調整著呼吸，這樣的速度跑圈對他來說無疑是一種享受，所以他倒對此不是特別有怨言。
上輩子投身軍旅這麼多年，現在這新生軍訓對唐欽來說無疑跟過家家一樣，完全沒太當回事兒。
他們珠寶班被分在老操場軍訓，運氣比較差，老操場沒有多少陰影，全是陽光直曬。而且他們的教官看起來跟頭大猩猩似的，一看就是相當變態的類型。
今天是軍訓的頭一天，可惜兩人正好都起晚了。方唐臨走的時候倒是叫了他倆，但他倆睡得太沉，一個都沒听見，這就怪不得誰了，結果一到場地的時候，發現珠寶班的同學早都站成了方正，已經在那里開始站起了軍姿，全班就差他們倆沒到而已。
再然後，大猩猩就讓他們跑圈去了。一人三圈，繞著操場，跑完才能歸隊。
三圈對唐欽來說還真不算什麼，但對章喻這個在家宅了三個月的人來說卻相當的吃力，整個被太陽曬著跑下來的時候他都已經大汗淋灕，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
「跑完了？你們是龜爬是吧？讓大伙站那麼久。」
猩猩的聲音粗礦厚實，還帶點沙啞。「跑完了就趕緊歸隊，接著站。」
不知道是不是唐欽的錯覺，歸隊的時候總覺得猩猩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而且眼神中還帶點打量的意味。
唐欽也沒多想，開始站起了軍姿。
才站了一會兒，猩猩就開始在唐欽的面前轉來轉去。
猩猩越看越是驚訝，他倒是想從唐欽身上挑毛病，可惜唐欽的軍姿站的——他實在是挑不出什麼毛病…難不成這小子以前當過兵，受過訓練？猩猩在心里這樣想道。
「腳…腳站的太直了。」猩猩踢了踢唐欽的腳跟，硬生生扯了個理由說道。
啊？
旁邊的人都听得呆了。
腳站的太直了，也算是毛病麼？
唐欽也是一愣︰「教官，你說什麼？」
「我說你腿並得太攏了。」教官連忙改口說道。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剛才的理由太過牽強。
唐欽聞言于是將雙腿分開了一些。
他現在越來越是覺得這個教官不太對勁，旁邊有幾個人的軍姿站的要多離譜有多離，這頭猩猩卻不管，專門來挑他這專業的軍姿的毛病，不是有鬼是什麼？
軍姿站完，鈴聲打響，大伙有了幾分鐘的休息時間，原地在滾燙的操場上坐下歇息，沒過一會兒訓練的鈴聲又是打響，眾人不禁都發出了哀嚎的聲音。
這天溫度很高，已經有不少女生中暑暈厥，珠寶班上就有兩個。
軍姿完畢，便要開始齊步走、喊口號，非常老套。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猩猩在前面領著隊列，沙啞的聲音喊著，而學生則是緊跟著齊喊，整個操場都聲浪不小。
就在某次口號過後，猩猩突然停留在了唐欽的身邊，道︰「你是沒吃飯還是咋地，這麼小家碧玉，連發個聲都發不出來麼？不能跟個爺們兒似的？」
他的話所有人都能听見，話音落下後，頓時響起一片的笑聲。
唐欽挑了挑眉。
剛才他發出的聲音已經足夠響亮了，這猩猩，果然是在存心在找茬啊？什麼仇什麼怨？
「教官。」唐欽就上前一步淡淡地道︰「你是不是看不爽我？」
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也沒有過分提高，就是那樣，淡淡然然那種，但說話的聲音所有人都能听得見。
他的話剛剛出口，這一片頓時死一般安靜。
天哪。
有人敢挑釁教官的權威？
珠寶班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教官也是詫異地望著唐欽，根本沒想到唐欽會有這樣一種應對。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告訴你，我視在場所有你們班的學生都是一個樣的，沒有偏見，沒有看誰不爽，就事論事，你沒喊響就是沒喊響，還說不起了阿是？」
教官的聲音徒然拔高，仿佛是自身的威嚴在唐欽一句話過後受到了挑釁。
所有人都不禁替唐欽捏了把汗，尤其是在隊列最前面的胡雪雯，不知道為什麼，從教官挑唐欽的毛病開始起，她的注意力就時不時往唐欽身上飄，而現在唐欽跟教官杠上了，她就更緊張了。她總有種感覺，仿佛這教官刻意跟唐欽過不去似的，可是這是為什麼呢？
唐欽並未被猩猩的聲音嚇到，反而笑了起來，「教官，你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看我不爽？就不能跟個爺們兒似的干脆點兒？不爽就是不爽，爽就是爽。」
「我的天，他是瘋了麼？」
「沒想到咱們班上有這麼牛.逼的人物。」
不少女生眼中開始升起小星星，在這個蒙昧無知的年紀，像唐欽這樣的舉動無疑最能激發少女的崇拜之心。
…
教官的臉整個都變了，他還是頭一回踫見這樣毫不畏懼他的學生。
他剛開始會挑唐欽毛病，主要是因為軍訓前收過許志業的賄賂，但現在，唐欽卻已經徹底激怒了他本身的怒氣，他還真不信自己特麼的連一個剛上大學的乳臭未干的小子都治不了？
這時，結訓的鈴聲剛好響起。
旁邊方隊的一個矮瘦教官剛剛叫了句解散，就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張望了一番後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就是因為有他這樣的教官，學生才會誤以為天底下的教官都是流氓——哪個正常人是橫著走路的？
他似乎跟猩猩關系不錯，先是上下挑了唐欽兩眼，隨後大咧咧道︰「猩猩，咋了？看樣子，你不行啊，你的學生似乎不太把你放在眼里呢。」
他不講話還好，這一說話，猩猩看著唐欽的眼楮都快噴火了，他毫不懷疑，要是打學生在軍訓當中是被允許的的話，恐怕以猩猩火爆的性子第一時間就要揍唐欽一頓了。
猩猩的面部由扭曲漸漸舒展開來。
「既然結訓的鈴聲已經響了，今天的訓練到此為止，我也不好耽誤大家的時間，解散！」猩猩說道。「晚上六點半，還在這里集合，大家不要忘記了，準時一點。」
听到他的話，珠寶班的學生歡呼一聲。
猩猩交代完後，便和那瘦小教練離開，臨走路過唐欽的時候，還小聲說了一句︰「今天鈴聲打得早，算你走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