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
「楚公子……」看到他臉上還沒收起來的驚訝,忙又說道,「我……我打擾到你了嗎?我……我很喜歡這里的景色,所以常常會來這里,我沒想到這里會有人……」
最後那句話听起來更像是解釋。
「原來你也喜歡這里啊……」楚慕白淡淡一笑,俊逸的臉上是一派的閑適淡定,像是開在深山中的一株幽梅,淡雅宜人。「我也很喜歡這里,經常來這里看風景,可是從來都沒有踫到過你。」
余招娣也輕輕一笑,「或許,這就是緣份吧,有緣千里能相見,無緣……即便是對面行來,也會錯肩而過。我們以前沒有踫到過,就是說明我們之間沒有緣份。」
楚慕白重又看了她一眼,很難想像這樣的一番話會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這個余招娣給他的感覺很奇怪,特立獨行我行我素,有時候表現得天不怕地不怕,有時候又卑微得委曲求全。就像現在,她的臉上在笑,可是笑容卻讓人覺得無比悲傷。
他眨了眨眼楮,忽略掉她神色間的悲傷,問道,「你這個解釋很新奇,我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論調。那現在我們踫到了,難道就是有緣份了?」
說完之後他才驚覺自己這樣同一個姑娘家說話,仿佛有調戲的嫌疑,可是他偷偷的看了余招娣一眼,見她仍是一臉平靜,並沒有因為他的話生出什麼異樣的情緒來,便也放下心來。
余招娣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似乎很不錯,因為他好像已經忘了那天在山坡上的事情,看著她的眼里也沒有鄙夷不屑之類的負面情緒,而是一派的平靜,這讓她稍稍覺得有些安慰。
「恨不相逢未娶時。你我于此踫面,我雖未嫁,然而你卻已經有婚約在身,此謂有緣無份。」余招娣眨了眨眼楮,眨去了眼底的那份濕意。這句話她雖是對他說的,卻其實是在對她自己說。
她跟他都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可是卻橫空出了這種事,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證明他們之間沒有緣份嗎?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輕言放棄的人,唯獨面對這件事情,讓她無所適從,舉步不前。
她已經不是那個貌美如花,人人驚羨的夏幼荷了。她甚至連向他試探都不敢,因為她怕她的心,承受不住那樣的傷。
「恨不相適未娶時……呵呵……」一陣低沉悅耳的聲音自他口中發來,他覺得這個余招娣不僅做事情膽子大,就連說話也是。沒有哪個未出嫁的女子敢輕易的同一個男人說出這種意味不明的話來,可她竟然就這麼輕易的說了出來。
最重要的是,他听著,竟然也沒覺得哪里不妥。
她的這種解釋听起來很怪異,可是說得卻又是那麼一回事。楚慕白帶著笑意的眼楮瞥向了余招娣,卻發現她正愣愣的看著自己,那眼神,讓他覺得很熟悉,莫名的熟悉。
那樣的強烈而悲傷,讓他的心都為之一震。楚慕白連忙把頭往旁邊一轉,擺月兌了她目光的糾纏。
余招娣悲哀的發現,雖然楚慕白就坐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只要她往前走上幾步路就能踫觸得到,可是她卻感覺他們之間隔了好遠好遠,遠到無論她怎樣努力,都不可能到站到他身邊。
她看著他,近乎絕望。而他,卻不敢再將視線對向她……
余招娣在心里懊惱著自己,把兩人之間那種難得的輕松氛圍給破壞掉了。她正想著怎麼彌補呢,楚慕白那邊的草叢後面走出來一個小廝,她認得他,是黃平秋,楚慕白的貼身小斯。
他走到楚慕白身邊,低下頭說,「公子,您出來的時間挺長了,還是回府歇著吧。」
楚慕白點點頭,朝著空中伸出一只手,黃平秋連忙拉住他的手想把他扶起來。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楚慕白所坐的石塊太過陡滑,黃平秋試了好幾次都沒能順利的把楚慕白從石塊上拉起來。
看著楚慕白因為踫觸到腳而受痛得直皺眉頭的樣子,余招娣連忙走上前去,一把扶住了差點又要往石塊上坐回去的楚慕白。
「小心……」她輕聲提醒,「本就受了傷,若是再傷著了,只怕會更難痊愈了。」
「謝謝!」
余招娣幫著黃平秋一起把楚慕白從大石塊上扶了下來,「腿上有傷竟然還爬到這上面來坐,真該就讓你坐在上面,飽嘗風雨,看你下回還敢不敢再上來了。」
黃平秋並不是個愛說話的人,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余招娣的這句抱怨太過平易近人了,他竟然破天荒的接著她的話說了下去,「我家公子這個叫做溫故而知新,你不讓他坐,他能跟你沒完。」
「溫故而知新?」余招娣回頭看了眼那塊大石頭,是每次楚慕白帶還是身為夏幼荷的她來這里時,他與她同坐的那塊。石塊的正下方,有一朵玫紅色的睡蓮,正是她最喜歡的。她不禁「噗嗤」一樂,「那應該叫睹物思人。」
說完,她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睹物思人,思的是她,卻也不是她……
黃平秋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兀自說道,「前段時間夏小姐沒出現,公子來這睹物思人倒是對的,可是現在夏小姐天天來,怎麼還能是睹物思人呢。分明就是溫故而知新,怕是在這里回想著與夏小姐在一起的點滴,尋找著其中是不是有哪里沒盡到心,想著辦法彌補呢吧。」
楚慕白看到余招娣的臉色不對,
喝斥了黃平秋一聲,向她道了歉,然後又道了謝。離開之前竟然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你明天還會來嗎?」。
余招娣一愣,隨即回道,「不來了,明日我有事要去牛嶺村一趟。」
說完,她疑惑的轉過頭看了一眼,身後除了瘋長的野草之外並無其他。
「怎麼了?」楚慕白問,她轉回頭,遲疑的說,「沒什麼,剛才好像听到了什麼聲音,可能是風聲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