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快步來到她身後,就著她的手把一只有點偏的釵子給扶正了些,「稟夫人,早上來的兩個人已經回去了,那個余招娣還住在公子屋里。」
「什麼?」張素蓮扶著釵子的手收了回來,臉上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奴婢听說,那個沈玲萍是想將余招娣接回去的,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公子說……他說……」
張素蓮瞪了眼欲言又止的春桃,嚇得她垂下頭,小聲的把司徒 的話重復了一遍,「公子說,余招娣早已經答應在我們的作坊里做一名女工,這次受了寒也是因為昨天夜里幫他一起收拾作坊里的東西晚回來,才導致淋了雨受了風寒。這件事里有他的過錯,所以如今讓那個余招娣在府上修養身體,也算是彌補了他的失誤。」
「 兒他真的這麼說?」
「是……是的。」
張素蓮疑惑的抬起頭,「那個余招娣,真的是作坊里的人?」
春桃猶豫了一下,不確定的說,「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問了張明海,他說是,奴婢還問了幾個旁的人,都一口咬定了她就是……」
「哼,老爺怎麼會讓那個丫頭進作坊呢,想也不可能。」張素蓮想到司徒青善在說起余招娣的時候,可是毫不掩飾的嫌棄和厭惡。
可惜了司徒青善並不在府中,不然她倒是可以馬上找他問明真相。
經她這麼一說,春桃臉上也明朗了起來,「對呀,誰不知道是這個余招娣害得咱們老爺損失了一大筆錢,老爺怎麼可能還會讓她進自己的作坊。只是奴婢不明白,管那余招娣到底是不是作坊里的人,夫人又何必為她這樣的人費神,若是不喜歡,找人哄了出去便是。」
張素蓮橫了春桃一眼,「你懂什麼,那個余招娣,手段高明著呢,只怕這次 兒是著了她的道不自知了。」
上次司徒 對余招娣的奇怪表現,讓這位身為母親的女人就對余招娣這個人起了興趣。
以前她確實是听說過有那麼一個瘋女人一直在狂追司徒 ,令人煩不勝煩,可是司徒 卻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回事,甚至于連提都不曾提過,更別說是替她說話了。
可是那次卻不同,那****明顯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一絲異樣。女人對于這種事情是何其的敏感,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養育了他十多年的女人,對他的了解更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回去後她一尋思,再聯想到他怪異的表現,她心里便猜出了個大概。
本來如果是司徒 喜歡的,那麼即便是家世差點,只要身家清白,聚回來做個妾室也無妨。可是這個余招娣卻不一樣。
就算是她這樣深居簡出的人,都能從旁人的口中听到她在卞城里那些驚世駭俗的所作所為。什麼替姐休夫、勇斗歹徒,這些都不是尋常女子做的。
撇開這些都不說,她現在是汝鴻江看上的媳婦人選,與汝彬糾關系匪淺,而且對夏錦程和楚慕白的感情也頗不一般。
卞城里這幾個出了名的公子少爺多多少少都與她有些關聯。
張素蓮不知道,余招娣這樣周游在這些公子少爺身邊到底是想做什麼,可是她卻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容許讓這樣的一個女人進了司徒家的門。
「啊?那怎麼辦?」
張素蓮緊繃著臉來回在屋子里踱著步,又把剛要出去的春桃給叫住了,「 兒的脾氣最是倔強,你越是不讓他做,他就越是要做。如今也只能讓她先住著了,反正只要她一醒了,就沒有理由再呆下去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是想玩什麼把戲。」
「是。」春桃退了出去。
余招娣睜開眼楮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屋子,低調而奢華的裝飾讓她一度以為自己突然又變回夏幼荷,回到夏府了。
然而,這過于簡單的擺設卻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女兒家的閨房。
她現在在哪里呢?
她想坐起來好好打量下四周,卻發現被子被什麼東西給壓住了。低下頭一看,竟然是司徒 ,他就這樣坐在床邊,趴在被子上睡著了。
睡著的司徒 那雙總是犀利的眼神被掩蓋住了,沒有了張揚跋扈,讓他的五官看起來要比醒著時柔和許多。這麼看過去,余招娣不得不承認,他其實長得還是挺好看的。
不同于楚慕白的俊逸,他的眉目之間更顯剛毅,就像是上天鬼斧神工的杰作。
而他身上的皮膚,黑是黑了點,可是這麼近的距離看過去,竟然也沒看到一絲瑕疵。好到讓她這個向來都自詡皮膚不錯的人,都有些妒忌了。
只是他看起來似乎很累的樣子,她剛才的動作並不算小,可是他卻仍是沒有所覺。
這時,張明海從門外進來了,一看到睜著眼楮的余招娣,連忙叫著沖過來,就連手中端著的藥碗都差點打翻了,「余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余招娣困惑的撓了撓耳朵,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這是怎麼了?」
「那天你在府門口暈倒了,是我們少爺把你抱進來的,還請了大夫。你整整昏迷了三天,這三天,都是我們公子親自照料著你。」
「什麼,他?」余招娣驚呼出聲,聲音太大了,把正睡著的司徒 給驚醒了。他一看到她,臉上也是一喜,想也不想就抱住了她,「太好了,你終于醒了。」
司徒 的擁抱有些顫抖,足見他是真的有些激動。
余招娣也覺得有些激動,她不過是生了一場病而已,他怎麼能借機佔她便宜呢。而且她暈倒之前,他們之間才剛吵完架吧,他們之間的關系什麼時候到了這種可以互相擁抱的階段了?
這麼一想,她便又想到了因為他與夏幼荷的事情而讓楚慕白傷心至極,心里剛剛升起的感激之意便少了些許。
這麼想著,她伸手推開了司徒 ,想要接著那天事情質問于他,讓他保證從今往後再不接近夏幼荷。
可想到張明海說的他照顧了自己三天的事情,便又覺得做人不能這樣忘恩負義,至少不能馬上就忘恩負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