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然笑道,「謝謝采玉為我的荷包著想。我當然不會拿別人的半分施舍,可是我有手有腳,能干會賺也懂算計,銀子的事我有考量,絕對不會因為一兩件衣裳就承受不住。」
梅采玉又道,「即使如此,其實你現在這個樣子也挺好,簡單,樸素,大方……」
「得了,得了。」沈月然笑著打斷梅采玉的話,「你說我現在這個樣子挺好?喏,這就有枚銅鏡,你瞧瞧你自個兒是什麼樣,再瞧瞧我是什麼樣。」
梅采玉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暗道,還想和我比?你也不想想你前世總是身著一套家居服的拙樣兒!
她心中有氣,面上自然就不好看。
「你願意買就買,我管不著!我只是不想見到你太辛苦,或者因為一時沖動亂花銀子,說得好象我不願意你妝容似的。」她生硬地道。
沈月然W@見她黑臉,連忙哄道,「這話可就說遠了,你怎麼能存了那樣的心思,我又怎麼會那般誤會你!行了,不說了,,你瞧那件象牙白泛青色的怎麼樣?」
梅采玉眼白朝上,「不耐髒。」
……
二人先後逛了幾家鋪子還是一無所獲。
「沒有合適的。」梅采玉說道,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
沈月然倔強地揚起下巴,「沒有合適的我自個兒做!」
某人的嘴角頓時懸在半空中。
說做就做,東家買布料,西家買針線,南家買珠飾,北家買花邊,足足掂了兩大包,二人回到家中。
臨近正午,沈月然挽留梅采玉在家中吃飯,梅采玉指名要吃梅字酥餅,還甜、咸兩種口味都要嘗嘗。沈月然不疑有它,備上酥餅、腌菜,煮了一鍋小米枸杞桂圓粥,三人簡簡單單又熱熱鬧鬧地圍坐一起。
飯間,梅采玉仔細問了酥餅是怎麼做的,又問了家居食材該如何存放,沈月然一一詳細告之。
申時,梅采玉坐馬車離去,沈月然拿起布料、針線開始為自己縫制行頭。
打版時,她想來想去,決定不用夏朝女子一般穿著的曲裾直統樣式,而是采用上衣加半身裙的兩截搭配,這樣一來色彩可以更活潑一些,二來顯得身材更為修長,三來也便于她出入餅鋪。
上衣是較為簡單的對襟短襦,不過做了兩處改動。衣領別出心裁被做成豎領,微微向外綻放,防風,保暖,又能襯托她小巧的臉型。袖子則摒棄了寬袖,采用窄袖,便于勞作,也顯得干練。
裙裝她選擇了留仙裙(注︰類似于現代的百褶裙),不過也做了兩處改動。腰封被拉寬,勾勒出腰部的線條。裙身下擺釘上花邊,一來增添美感,二來增加垂感,令裙子看起來折而不皺。
設計出樣式,再搭配顏色。上衣荼白,則采用她喜歡的粉色,花邊用秋香色點綴。
量體裁衣,穿針引線,兩日後,大功告成。
她瞧著銅鏡中的自己,明媚,靈動,出挑。
掂起裙角,在鏡前轉移蓮步。
她不會變成王翠芝。
她再一次堅定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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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沈月然為自己著裝忙碌的時候,那邊的梅采玉也沒閑著。
從京郊返回梅家她便找來梅長生,將酥餅做法一一告之。梅長生邊听邊記,之後趕緊去後廚比葫蘆劃瓢。梅采玉則將自己關進廂房,拿出紙筆,一一寫下家居食材存放事宜。
次日,她妝容一新,手持信箋,來到府衙門前,求見衛奕。
彼時,衛奕正在整理案宗,听聞梅采玉求見,先是一怔,然後命人將梅采玉帶入府衙後巷,同時命姚進謙快馬回一趟衛府。
梅采玉滿心歡喜地等了片刻,衛奕闊步走來。
「衛大人。」梅采玉欠身施禮,嬌聲道,「采玉突然到來,可有打擾衛大人公務?」
衛奕的目光掠過她的臉,看向圍牆上的飛檐。
原來她就是梅采玉。
他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雖然每年都去梅家餅鋪買餅,可是不過是圖個便利,他對餅鋪有印象,對人就——
當時收下書信和香囊,是不想為難沈月然,再加上他根本沒有去尋找的念頭,也不認為二人有再見面的機會,所以就隨手丟進了包袱里。
沒想到,卻真的遇見了。
那天一心查案,沒有半分精力關注他人,倒是事後,回去寫下破案筆記時,看到香囊,才再次想起這個名字。
只是不知為何,之前沒有印象時,每每見到香囊,只覺親和有趣,這次有了印象,再見那香囊,倒覺得索然無趣。
他對女子的態度一向隨性,雖然不會排斥,更不會討厭,只是這麼多年來令他願意有進一步來往的卻了了無幾。他不喜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想找個自個兒瞧著順眼的,可他又整日里不是忙于緝凶就是跟師父學藝,幾乎沒有時間結識女子。
劉惠琳為他張羅的、上門提親的不少,有些他也去見了,只是見過後就如雁過無痕,在心里激不起一絲漣漪。劉惠琳氣急,問他究竟喜歡什麼樣的,他嘿嘿笑道,只有見過才知道。如此幾次下來,劉惠琳也沒了脾氣,只能嘆緣份未到。
對梅采玉沒有印象之前,他心中還存了些隱隱的期待,可是瞧著人之後,原先的期待蕩然無存。
他也說不上來是哪里瞧著不順,總之就是不願再有進一步往來,所以,他打算快刀斬亂麻,省得人家姑娘芳心錯付,誤了終身。
目光再次轉移到梅采玉的臉上,已從容許多。
「有一些。梅姑娘可有何事?」他老實答道。
梅采玉不禁掩面嗤笑,嗔道,「大人真是個老實人,連說句好話哄哄采玉也不會。大人若道打擾了,那人家走好了。」
說著,她扭身,真就做出一副抬腳離開的模樣。
「慢著——」衛奕模向腰間,心想,你若走了,姚進謙專程回衛府取來的香囊我還給誰呀。
梅采玉「咯咯」笑著,轉身送給衛奕一個含情脈脈的眼神。
「大人,不許這般逗弄人家。」梅采玉滿面通紅。
衛奕納悶,誰逗你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