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幽會,周家陳嬤嬤,廚娘,采玉是越來越令她不懂了……
正想著,听見廂房動靜,沈月然連忙抬起腳步,梅采蓮從房中走出。
「采蓮姐,采玉可在房中?」
她若無其事地問道,佯裝才從前堂走來。
梅采蓮沒有生疑,一見是她,面露歡喜。
「在房中,你今個兒特意來找她的?」她攬住沈月然的手,擺出打算聊兩句的姿態。
沈月然點頭,道,「是,特意來瞧瞧她。」
一邊說著,她沖梅采蓮眨了眨眼楮。
梅采蓮會意,指了指後院西邊的一角,二人快步走去。
「采玉每晚仍舊外出嗎?」。站定後,沈月然低聲問道。
梅采蓮扁了扁嘴,「也不是每晚,但也差不多。前個兒晚上出去了,昨個兒晚上沒出去,不過照樣睡到這會兒,怕是今晚還要出去。」
前天晚上出去了?
沈月然被這個細節吸引住。
前天晚上她與衛奕在大哀山過夜,采玉還是外出了,說明與她幽會的男子不是衛奕。
她欣喜若狂。
「怎麼,你今個兒來是特意問她的?」梅采蓮看出她的異樣,問道。
「……是。」沈月然斂起神色,回道。
梅采蓮向東廂房瞧了一眼,沒好氣地道,「問了也沒用!我今個兒實在忍不住,怕她泥足深陷,于是趁爹爹去忙,問了她。她倒好,不僅不回應,還一個勁兒地指責我跟蹤她,說我偷听雲雲。我說你若有心上人,不妨光明正大地來往,何必這般夜半幽會,惹來閑話如何是好?誰知她說,她會不會被旁人說閑話,全要看我怎麼做。她執意讓我……」
話說到這里,似乎又勾起梅采蓮的滿月復怨氣,她跺了跺腳,「呀,不說了,你去勸勸她也好,我可說不過她。」
沈月然點頭,二人走出角落。
「對了,你待會兒若是有空去我房中坐會兒,你做的抹額好看得緊,我想學來。」梅采蓮道。
「好。」沈月然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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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響房門,梅采玉來開門,見是沈月然,唇角勾起一抹嘲諷。
「你怎麼來了?」她向梳妝台走去,拿起銅鏡,瞥向銅鏡中的沈月然。
她為何要來?
她討厭她,一點兒都不想看到她!
沈月然怔立。
若說剛才無意中听到的一句「老姑娘」她可以不放在心上,那麼眼前這種赤果果的厭惡,她該如何回應?
她仔細回想,與采玉長達一月未見,最後一次見面並未發生不快。
是她無意中得罪了她卻不自知,還是因為其它的事?
其它的事——
她與她唯一的交集,就是衛奕了,一個讓二人都動了心的男人。
她心頭一黯,下一秒又提起勇氣。
這一次,她想嘗試著處理好與閨蜜、戀人的三角關系,不想再如前世一樣逃避,如前世一般狼狽。
她躊躇片刻,開了口。
「采玉,我今天是特意來找你,想與你聊聊。」她沒有自己坐下,而是選擇站在離梅采玉約有半丈遠的地方。
梅采玉背對著她,伏在梳妝台上手撫銅鏡,意興闌珊,「聊唄,你想說什麼?」
「關于衛大人。」沈月然道。
「哪個衛大人?」梅采玉連眼皮子都沒有抬,隨口應道。
沈月然再次怔住。
采玉怎麼了?
「哦,那個衛大人。」梅采玉似想起什麼,轉身看她,「他怎麼了,他是不是向你表明心跡了?」
沈月然不由「啊」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個「你怎麼知道」的表情。
梅采玉甩出一個白眼。
元小諾,無論你穿越成什麼樣兒,你就是你,我永遠都是最了解你的宋婷,你也永遠都不是我的對手!
梅采玉想著,越發得意。
「你今日特意來找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她接著道。
沈月然再次「啊」了一聲,臉上浮現出一個「你怎麼全知道」的表情。
梅采玉「嘖嘖」兩聲,起身走到沈月然的面前。
「你呀,讓我說你什麼好?你能不能難以捉模一些,這樣顯得有趣一些,就算我贏了也有快感一些。每次都猜中你要說什麼、做什麼,很沒有意思啊,沈、月、然。」梅采玉微揚起下巴,眼神中全是不屑。
沈月然抬眼,與梅采玉對視,目光中全是不解。
采玉究竟是怎麼了?!
厭惡,輕視,居高臨下。
這是她從梅采玉的眼神和言行中讀到的所有信息,仿若一個高高在上的贏家對待一個敗得一塌糊涂的輸家。
問題是,她哪里輸了?
二人沒有比賽,沒有爭執,連個斗嘴都不曾有過,何來輸贏?
難道還是因為衛奕?
也不對!
如果非要以輸贏來定的話,現在衛奕愛上的女子是她沈月然,而不是梅采玉,她是贏家才對,她拽個什麼勁兒?!
沈月然越想越莫名,挺了挺腰桿,道,「你贏了什麼?」
這會兒輪到梅采玉怔住了。
依著元小諾的性子,在听到她剛才的一番奚落後,一定會露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難以捉模?好難哦,我只能做到簡簡單單。」
想都不用想,她說這話時,一定再配上一個天真爛漫、童叟無欺的微笑。
從來不與他人發生爭執是元小諾的做人原則。
就算發生了爭執能讓則讓、能躲就躲是元小諾的行為守則。
她與元小諾大學同窗四年,後來一起進入金勝,比叢浩還先認識元小諾,怎麼會不了解她的一言一行?
只是,這樣一個元小諾這會兒居然反問是幾個意思?
不服氣?!
梅采玉上下打量她,「一目了然,還用得著明說嗎?貧窮、土氣、孤苦是你。天真、幼稚、莫名其妙是你。自以為是,讓人一窺到底,整日里做著無關緊要、毫無意義的事情的人還是你。你自己說,我贏了什麼?」
沈月然炸毛了。
我招你惹你了,心中顧及著你的感受才特意來找你,一見面話都沒有說上整句,就先把我數落了個渾身不是!或許你是中邪了,或許你是失心瘋,無論你到底怎麼了,我今個兒若是就這麼從梅家餅鋪走出去,在文池五年豈不是白待了?!
她斂起神色,冷冷地道,「是麼,你這麼一說,我倒是覺得自個兒半分也沒輸了去。」(未完待續。)